尽管辽海市的夜空已经云开雾散,但连夜出逃的人们还是没有回头,因为今天的辽海市实在是太过于喧闹,但却不是往日灯红酒绿的热闹,而是灾难将至的恐怖轰鸣。十几辆轿车在辽海的高速公路上飞驰,甚至还有一辆房车混在其中,车里各家老小挤得满满当当,都是一脸的惊恐不安,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一马当先的白色车子里,老领导的秘书小赵紧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他的老婆带着孩子坐在后座,一手紧张地攥着电话,一手把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年幼的孩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兀自比比划划做着游戏,终于吵的小赵心烦意乱,他吼了两嗓子,孩子吓得不吭声,却把老婆的火给惹了上来。
“你有病呀?人家哪个大领导都没跑,你跑什么?人家哪个的命不比你金贵呀?就你惜命,听着个雷就把你吓得觉都不睡了,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孩子的玩具还没拿呢,一会儿他闹起来怎么办?明天再走能怎么的呀,非得大半夜的跑,到时候人家老领导追究起来,不但你要丢饭碗,咱们全家都得遭殃!你伺候他也有两年了,怎么胆子还这么小?人家就没给你透点风?”
老婆一顿连骂带训,小赵的脸上也挂不住了。虽然年轻,但他毕竟是离休老干部身边的人,更何况能出入老领导宅邸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可以说那位老人是其身在野,其神在朝。即使是局长那样的人物面对小赵也是以兄弟相称,虽然诚意不见得有多少,但至少面子是要给的。因此被老婆这么一说,本就烦躁的小赵也终于忍不住了: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没有我交的那些朋友,你能不上班还有工资拿?一遇上事就想装鸵鸟,我告诉你,这次的事大发了,要是不走谁也躲不掉!老领导他们是不怕,因为他们都不是人!堂堂一个老干部,居然在自己的家里修密室,这本身就够奇怪了,他们现在还成天把自己关在里面,一群大官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不去政府坐镇,反倒在密室里自言自语!对,他们不是互相之间说话,而是在一起自言自语!就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一样!我看他们心里什么都清楚,知道自己干了昧良心的事,压力太大,估计一个个都疯了!”
小赵虽然好面子,但毕竟老婆是自家人,他也不是随便发脾气的性子,所以不能说重话,只是忍不住把这几天的见闻说了出来。但其实真正让他害怕的还不是这个。
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这几天辽海都发生了什么,只能以讹传讹,被舆论牵着鼻子走,但他可不一样。众多的事件真相都会一件一件地汇聚到老领导这里,甚至有很多谣言都是小赵在老领导的示意下亲自散布出去的。就像白天的绿金集团爆炸事件,虽然对外宣称是意外事故,但现场分明有人目击到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带着长长的焰尾,如同电影里才能见到的灭世流星,摧枯拉朽一般的就砸进了绿金集团大楼。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小赵特意跟局长一起去了现场,安抚好参与行动的干警,做好封口工作,也带专人混进了围观群众里,适时发声。毕竟现在辽海市断了网,信息交流仿佛一下子倒退回十年前,“托”这种职业的工作方式也就跟着技术倒退,只能采取喊话这种原始的手段。
小赵知道,一切都是从前天晚上开始的。从自家的会所出来之后,老领导就满脸的严肃,那天也回来的特别早,往常都要在那玩到深夜的老领导仿佛一下子就没了心情。这位看似老朽的老人其实是个狠辣的人物,小赵甚至听说自己的前任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干掉了,所以他特别谨慎小心,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但他毕竟还是要为自己的生命和前途考虑,对于老领导的异常,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官场上出了问题。
毕竟老领导这边脏事太多,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只是个刚来两年的秘书,涉事也不深,老领导也不是完全信任他,所以只要及时跑路,问题也不大。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小赵那天没有立刻离开老领导的别墅,而是留下来偷看到了那一幕非人的景象——
一尊扛着光杆长矛的巨汉在密室里凭空现身,而念诵召唤咒文的竟然是老领导正在念高中的孙子!那孩子平日家教甚言,对他这个爷爷的话是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违背。那份召唤咒文干脆就是老领导塞到他手里的,而召唤成功之后,那名自称老高的巨汉居然很快就明白了,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非常干脆地对老领导宣誓效忠,而且只是随手的一挥就把一张办公桌砸得稀烂。从那一刻起,小赵知道,辽海市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之后的日子里,在老领导宅邸中所见的一切让他渐渐明白,现在的辽海市已经不再是无知凡人的居所,而是非人之物齐聚的地狱。拥有怪力的巨汉、魅惑如狐的妖姬、箭无虚发的女教师……一个个具有非人之力的存在云集于此,更不要提那天几乎将摩罗禅寺公园翻过来的那些怪物,简直就像是从最深沉的噩梦里走出来的魔鬼,足以将辽海市变着花样的毁灭几十次。
跟现在一起逃走的其他人不同,小赵可不是相信了老人所说的“龙王爷发怒”,他真真切切地知道,现在的辽海市面临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或者说是“非人之祸”。那些超越了人类的诡异存在们根本不在乎人类的生死,辽海市这片弹丸之地根本经不起他们的肆虐。
正在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