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四是云海市的地头蛇,云海市的事情,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但是,这一次他也找不到边白贤。
看见陆良人哭哭啼啼的抢过电话一番追问,雲四还是没有改口,只坚决表示一定会找到边白贤后,四小金心里明白,雲四说的是真的,他没有为了讲义气而帮边白贤隐瞒行踪,因为他对边白贤的义气在陆良人的眼泪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白白,呜呜呜,白白,怎么办,我把白白弄丢了,我怎么跟爸爸妈妈交代啊……”
陆良人哭得稀里哗啦,养父母对她这么好,她却把养父母唯一的儿子给弄丢了,这对于一个有善良的人来说是致命伤,比把她自己弄丢了还严重。
病房内的气压急速降低,每人心头都各有所思。
边白贤是很讨厌,讨厌的让人想把他打烂,可就是这么一个烂人,真正消失不见的时候,四小金又不可避免的心头浮起一丝担忧。
到底是一家人,恨起来能咬碎牙根,可血溶于水,又岂是说丢开就真能丢开的。
“大姐别着急,我们也出去找找。”
四小金走了,他们各自按照自己对边白贤的了解,去他可能去的地方寻找。
只有张易兴留了下来,他默默地守在陆良人床边,没有说话。
张易兴这一次的表现很奇怪,从头到尾都没讲过两三句话,跟他平日里围着陆良人左一句“良良”右一句“良良”的热情劲儿完全不同,但是陆良人现在又担心又难过,用被单绞着手指头根本没发现小伙伴的异样。
两人沉默无声的枯坐了好一会儿,张易兴说“我去上个厕所”,陆良人点头,然后等张易兴从厕所里出来,陆良人已经不见了。
张易兴走到满是褶皱的病床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单,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失望和难过。
“良人啊,为什么你还不明白,一个把你变得满身负能量的人,不能留恋。”
……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属区,跟边白贤的人生没有任何联系,跟陆良人的人生也没有任何联系,它只是云海市内一个最最普通的地方。
在一栋家属楼下面绿化带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用身上卫衣的帽子把脑袋罩住,卷缩着身体在这里坐了好多天,家属楼内的居民们上下班看见都不敢搭理,只有一位老奶奶心善,偷偷打量他半天之后,每餐都送两个肉包子来,只不过这人从来都不吃,瞧得老奶奶叹息不已。
“孩子,吃吧孩子,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老奶奶劝道。
“那如果人没了呢?”他轻声地问。
“这,唉……”老奶奶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这天晚上,又一股寒流来袭,老奶奶从衣柜里找出一床毛毯对自家老伴说:“老头子,你给那孩子把毛毯送过去。”
老爷爷抬头:“就怕我送过去人家也不收。”
老奶奶生气:“你管他收不收,你给我送过去。”
老爷爷起身:“好好好,我送,我送还不行嘛,不要生气,小心你的高血压。”
老爷爷说着走近接过老奶奶手中的毛毯,憨厚笑道:“好好保养身体,你可是要陪我过一辈子的人。”
老奶奶老脸一红,紧接着板脸道:“你说什么傻话?”
老爷爷笑:“我说的不是傻话,是实话,真正对我好的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几个,你就是其中之一。”
老奶奶听了这话更加羞恼,转身回屋:“哎呀,这个死老头子,发癔呢,尽说胡话。”
老爷爷大笑着抱起毛毯走出房门,来到绿化带里,看着那个泥塑般的人影,他叹了口气。
“小子,来,披上,这是我家老婆子的一点心意,可不许拒绝,不然老头子我对你不客气!”老爷爷的话说得很重,让原本想拒绝的男人背脊一僵,反抗的姿势停住了,老爷爷顺势用毛毯给他紧紧裹上。
老人虽老,但劲儿不小,把男人裹紧之后,他嘿笑两声,似乎对于自己完成了老伴交代的任务很得意。
但是很快的,他又叹了口气,嘴里喷出来的气在寒冷冬夜里化成白雾。
“孩子啊,大爷没读过书,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但是!当你真心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时候,就真的一切会好了。”
说完老爷爷拍拍男人的肩膀,走了。
回到家门口,老爷爷刚准备掏出钥匙开门,老奶奶就先他一步打开房门,“怎么样?那孩子收了没?”
老爷爷笑:“我办事,你放心,瞧……咦?!”转头看向绿化带的老爷爷吃惊的咦了一声,然后拉着老奶奶的手出来,指着那里道:“你看!”
绿化带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站在男人面前,看着他,没说话,只默默流泪。
——
陆良人看见了边白贤,他一双偏灰色的双眸布满血丝,嘴唇因为干凅裂出好几道深深的痕,平日里特别在意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面容狼狈憔悴仿佛老了十岁。
难以言语的心绞痛让她站在原地无声地哭,这是她的白白啊,那么骄傲那么自负的白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边白贤看着她,也愣了许久,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直看……
突然!
他一下子跳起来把陆良人抱在怀里赶紧用毛毯裹住,伸手摸摸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脸,冷冰冰的,冰得边白贤喉咙里恨恨有声,仿佛野兽的低鸣。
“你怎么搞得?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