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藏在面具背后的双眼霎时相遇,闪过一丝火花。
严世蕃的眼神中写满了惊骇和愤怒,这样挑战自己权威和与方才给自己承诺解局看上去背道而驰的事情让严世蕃下意识地就像大声质问江飞飞,但是立刻严世蕃就想到了从后院出来前江飞飞的逐次警告和从自己这里讨得的“任掌柜施为”的承诺。严世蕃强压下心中的不解与怒气,和江飞飞眼神相交一下便马上闪开,恢复了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垂手而立,丝毫不理会下方站着的今月楼部众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江飞飞见了严世蕃这番状态,微微一笑(面具遮住半脸),从桌子上拿起一枚玉牌上面写着“月”字,这是严世蕃之前派人刻造的今月楼令信,只能是严世蕃授权使用,见之与严世蕃亲口命令无异。虽然严世蕃就在身边,但是江飞飞还是直接从严世蕃的书桌抽斗里拿出了这些令信放在桌上,算是对自己权威的另一种渲染。
“此令!”江飞飞直接将手中的玉牌抛与下方部众的一位,命令道:“在场诸位都是京中精干,此次任务便不分主次,以后依此次任务的完成情况分配授予各地堂口职司和相应权柄,褒奖丰富。可若是有人出工不出力,甚至三心二意、一仆二主,莫要怪老夫的短刃锋利!”
下方诸人闻言皆唯唯诺诺,不敢言语,都躬身稽首表示遵从。
江飞飞看了众人顺从的反应,暗暗摇了摇头,沉吟片刻,说道:“着本部人马除必须驻防着外,其余所有分作五支,分往掖梦山庄、魁星阁、盐帮、马帮、墨阁。去掖梦山庄者须要警惕小心,探查情况,随时使用信鸽或是加急快马传回消息,务必在开封府驻守到我今月楼集合诸派人马杀到掖梦山庄。去墨阁者无他任务,需要探明墨阁总坛进出道路详细,已知的‘天路’不算在内,探查后预备攻守计划。去马帮、盐帮者、魁星阁者须驻守在其总坛附件省会或是交通转运便利之地,既要与在两派中分散的我今月楼属下保持定期暗信沟通,还要紧盯来往人物,一旦发现丐帮、墨阁或是玉族高层,立刻加急回报。去魁星阁者最需注意,魁星阁驻扎剑阁,群山环绕,路途崎岖,易守难攻南北关隘需要补充把守,不能完全信赖驻在魁星阁总坛的人防备,以有心算无心,堵漏不如预防。”
严世蕃一边听着江飞飞的吩咐命令,心中一边思忖揣度,听完之后才觉得江飞飞整个操作下来比自己的见地确实处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上,这或许就是经验使然。首先是借由自己的承诺,顺势而为,让自己直接给他站台,塑造起江飞飞在这些被严世蕃笼络来的部众心中更多的威信,这中威信不是建立在武功武力的压迫优势上的,而是直接来自于利益掌控者的分享。有了这个先决条件,江飞飞再在出言要重新划分今月楼的堂口,本身今月楼各堂的划分严世蕃基本是仿照其他江湖门派,依据各个堂口负责业务不同的情况进行划分。而江飞飞的改制策略分明是要仿效朝廷分布各省布政使司的方法,整个系统更加细化,而且这样的方式虽然来回沟通联络稍耗时间,却能更加分化权柄,不虞有不少门派存在的堂口势大,强枝弱干的问题。再者,此刻提出这样的方式,既能帮伤势刚刚康复的江飞飞再立威势,还能颇是各部众尽皆效命,毕竟一块“各省堂主”的大饼已经被江飞飞画出来摆在这些中层部众面前,不怕他们不吃。
至于江飞飞的部署吩咐,严世蕃觉得反而有些平淡,如果让自己差遣,多也会做这些吩咐,可能不太会再加强对掖梦山庄的监控,也不会对魁星阁南北关隘专注防范,其他倒也差不太多。
严世蕃站立思索分析的功夫,江飞飞已经将令信随机派发下去,拿到令信的部众正有五位,对应江飞飞所吩咐的五队人马。拿到令信的人暂且算是被委任成为带队者,但是江飞飞也特别说明,现在的分派只是考核权宜之计,如有突出表现者也会酌情提拔云云。江飞飞如此一提,那些没有拿到令信的部众一个个目光闪烁,观瞧着就是要动一些手段展现展现自己的实力,而这也正是江飞飞想要的效果,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挥退众人,江飞飞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润润略发干裂的嘴唇,长吁一口气。
严世蕃看着江飞飞突然变化的状态问道:“掌柜此番用心良苦,为何还长吁短叹?是还有何不妥吗?”
江飞飞突然躬身剧烈地咳嗽起来,忙乱地从怀中拿出手帕捂住口鼻,颤抖的身躯不时抽搐着,看得严世蕃触目惊心。
好半晌,江飞飞才将那股哽在胸口的淤血理顺,缓缓从口边拿下的手帕上赫然是一些细碎的红黑色的血块,散发着阵阵腐臭的味道,江飞飞信手便将手帕包住,闷在了茶杯里,不让恶臭味再继续挥发。
严世蕃惊疑不定地看着江飞飞发白的面色,右手不断地抚着江飞飞的后背,算是自己这个应该是不懂武功的公子哥能帮他理顺气脉的最大“帮助”。
江飞飞朝严世蕃略一颔首,示意无需再抚背,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萎靡,略显倦怠地对严世蕃说道:“公子,老夫此番安排还算妥当否?还需谅解老夫未与公子打商量便进行堂口的重新划分。”
严世蕃从袖中抽出一张丝绸手巾,递给江飞飞,示意其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待江飞飞自行拭去血迹后,严世蕃这才说道:“世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