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檀,别名不知春,喜光,不择土壤。”
看着黑漆漆的墙壁,散发着奇怪气味的鼎,以及鼎里面黑糊糊的。。。食物。老板堵住哭喊嚎叫的白桑的嘴,将之揉吧揉吧,丢回本体。
在将白桑丢回去,并收拾完他留下的残局后,已经凌晨三点。
他捏捏肩膀,准备了些点心,泡一壶茶,捧了册《古今物考》。
许久没有读书了。
敲门声响起时,老板抬头看了看时钟,破天荒的没有赶紧去开门,而是撤了茶,准备了一盆冰并上一些不知名的果子,还有几个酒坛子,两只粗陶碗。才去开了门。
门外是个黑袍人。浑身被袍子裹着,看不出身材,人挺高。
“我死了!”听声音是男人。
“来坐坐吧!”老板没接话,只是伸手接过他脱下的袍子。
“你这副样子,太丑,无论看多少次,都欠揍。”
老板也不恼,只道:“皮囊而已。”
“相由心生!”男人大爷的坐下,拿了颗果子丢入冰盆中,冰埋了片刻,用筷子掏出来,“你这里倒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都有,自从大荒被封,我便再没吃过了。”
“当年我带出了一些种子,百年前就长成大树了,这果子是去岁成熟的。”老板拍开酒坛,一种历史的深远味就随着酒香飘了出来。
“还是和河主喝酒有味道,酒合该如此喝!”男人拿过酒坛,倒了一碗酒,对老板道,“干!”
老板也倒了酒,往前举了举,“干!”两人仰面喝下!。
“爽快!”
“不知兄,这一世的记忆还要保留吗?”
“不留了,老子要干干净净的去投胎。”男人的长了一张精致白皙的俊脸,一双含情脉脉的凤眼,养成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不说脏话活不下’的性子。
他叫不知春,与老板认识一千万载。
“身为一棵修炼成精的大树,随随便便就死了,随随便便就投胎,颇不要脸!”
“啧,你这熊孩子咋那么说呢?我就是要脸才去死。”一口东北腔。
“你晓得我这一世出生在哪里不?”男人问。
“长白山。”
“哎哟,我这口音,都藏不住小秘密。”老板被气得都变成年轻的模样。
“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叫桃娘得丫头不?”玩笑了一阵,不知春严肃起来。
“我身边那只桃花妖啊。”老板狠狠咽下口中的酒,笑问:“怎么了?”
“你也晓得,我一直守着我的丫头,这一世她也是命薄的。”
“我知道,甲午年五月二十八,辰时落气。我带她去的渡头。享阳寿四十。”
“她世世命薄,我也随她走了这么多遭,嗨呀,其实挺苦的,看着她与别人结婚生子,我连灵前痛哭的资格都没有。
“百里,你说这是为啥?我就是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一世又一世。
“百里,我下一世不要做树了,我累积了百世功德,应该可以打个商量吧?”
不知春原本正常的模样,在几杯酒下肚后,慢慢幻化,凤眼只剩眼白,俊秀的面容透出一股死气,而从脚到脖子,变成一根生着黑色菇子的朽木。
他还在继续唠叨,声音轻快却透着哀伤。
“你说我一棵树,怎么就对一个生生世世注定是人类的女人死心塌地?这老天爷也是扯犊子。”
“可怜我的姑娘也是命里无福之人,所嫁之人要么对她不好,要么比她更短命。我爱她,我命长,可是我不能娶她,我只能长在她浣衣的河岸边,她等他的长亭外,我还得看着她为别的男人等待,为别的男人洗衣做饭,百里,我到底心有不甘啊!”
老板给他满上空掉的酒碗。
“这一世,她在长白山下落了户,我在长白山终年积雪的山腰生了根。那个天是真冷啊,老子长的地方实在不好,是山腰上突出的一个疙瘩,我就长在那疙瘩上,哎哟,刚刚好能看见她嫁人的村子,刚刚好能看见她开心的样子,她伤心的样子。
“百里,她男人死了,她也死了,我看得真真的,我不愿救她男人她,也救不了她。
“我第一次见死不救。百里,我伐了八寸涯上的本体,我再也不能转世了。生生世世太痛苦,我好像成魔了!”
不知春控制住情绪,慢慢变回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只有一双眼睛,好像再回不到那般妩媚,那般……慈悲。
看着与自己一同经历过大荒的友人,老板拍开酒坛,拿起来对着嘴灌酒。
“咳咳咳,咳咳咳……”老板指着他,年轻的脸上带着红晕,妖精大都容颜似画,饮了酒后更添风情。只是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慢慢暗淡。
“喝,喝!”不知春也拍开酒坛,如牛饮。
“那个柳痕,我记得他是你的一个小友,我得给你说一声,他在作孽,他杀生了!至于桃娘。”不知春压低声音,附在老板耳边说了几句。
“百里,我要说的说完了,该走了。”
老板站起来,踉踉跄跄,“不知,不知,不知!”他走到柜台后,翻出一踏稿纸,“你看看!”那一瞬,老板又是那个苍老的老板。
天亮的时候,不知春化作细沙,细沙又化作烟雾,从此山给他的生命他还给山,水给他的养分他还给水,干干净净的,是那一抹刚刚出现的阳光,彻彻底底的,是长白山上那棵已经腐朽的大树。
“不知春,系大荒中一棵黄檀,历数千劫,始为人身。后因情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