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什么?我能图什么?”贾探春在窗下临帖,口中散漫地笑,“图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人磨,家中太平,孩子们平安罢了。”
翠墨听着直捂着嘴乐:“姑娘这话若是传出去,人家得说我们家出了个女圣人呢!”
贾探春眼睛抬都不抬,弯一弯嘴角:“我不过是图个清净日子罢了。”
翠墨看她写得入了神,会意,转身出去,轻轻掩了门。
史湘云莫名地就被史侯府的人来接,屈指算来不过在贾府待了三天而已。翠缕掐了半天手指头,莫名地看着史湘云问:“姑娘,莫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史湘云虽然不明白,却知道一般来说,婶娘不会做出这样不给贾母面子的事情,走到门边时,却听见贾母对来接她的媳妇说:“跟你们夫人说,别只顾着她自己的孩子,不管我们云儿了。日后出嫁,她可是从侯府上花轿,而且是史家出嫁的第一个姑娘!”
那媳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得低头应着。
贾母看着她,想了半晌,叹了口气,挥手道:“算了,大年下的,她也忙,云儿再住些日子吧。”
史湘云想了许久,回去皱了眉头问林黛玉:“林姐姐,我是哪里做错了什么?那媳妇子竟是老祖宗特意叫来的呢。”
林黛玉想要跟她说实话,便先问她:“你觉得二太太和三丫头的关系怎么样?”
史湘云托着腮想了许久,方道:“太太对着三妹妹淡淡的,三妹妹倒是对她很恭敬。这也寻常。谁家的嫡母和庶女儿不是如此呢?”
林黛玉叹了口气,只得摇摇头,道:“算了。”
史湘云这下子明白过来,自己只怕是错看了贾探春在贾府的地位,忙把屋子里服侍的人都撵出去,私下里逼问林黛玉:“林姐姐,你可不能瞒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若是不知道这中间的种种缘故,又怎么能做得好事情呢?”
林黛玉看了她半天,却知道有些话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口的,思忖半晌,方道:“娘娘归省之时,对三妹妹颇为看重。然后就闹了前头这一出子。你说老太太会怎么想?”
史湘云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探春的这一场大闹,如今前前后后她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竟从薛宝钗处起,这是她决然没有想到的。在史湘云单纯的心里,此事薛宝钗必定不会有错,便错也是家下人等错了。
但是黛玉的提醒非常有道理。这事就算不说谁对谁错,但从贾母的角度上来看这件事——宝钗是来待选的,但是显然现在此事还没信儿;元春封了娘娘,回家来并没有对薛家示好,反而看重了庶妹探春;接着就是薛家人轻辱贾环,探春遇个正着——
此事就这样看来,竟是无私也有私了。
而自己却在那个时候,还没闹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嘴就说环哥儿的不是——
史湘云红了脸。
这些年老祖宗的教导竟都忘到脖子后面去了!
林黛玉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想通了,便拉了她出去玩:“走,瞧瞧宝玉做什么呢。”
史湘云想明白了就不郁闷了,兴冲冲地和林黛玉玩去了。
但玩了两天却发现,薛宝钗再也没过来了。
贾母心下不悦,便找了个机会,当着一屋子的孙子孙女问王夫人:“你外甥女儿又怎么了?这又是三天没见着,又病了?”
王夫人这才发觉好几日没见着宝钗,想了想,笑道:“这些日子我妹妹也在京城里走动,部里需要打点的地方也多。只怕是在家里乱着帮忙呢。”
贾母的话说得直白又严重:“我还以为这边谁又不小心,得罪了她。前儿琥珀嘴快,我已经狠狠地打了她。你跟宝丫头说,别这样心重,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
王夫人忙站起来笑着屈膝:“老太太快别这样说。不过是个孩子,她哪儿经得起?实是我妹妹体弱,万事离不得女儿,所以家里一忙,宝丫头就顾不上过来了,而已。”
贾母哈哈地笑起来,推着宝玉道:“你看你娘紧张的!我都多大岁数了,难道跟宝丫头一个小孩子过不去么?何况人家是亲戚,有自己的买卖,也有自己的姻亲故旧,日日过来给我请安,已经是最知礼的了。哪里用得着你娘还站起来给我回话?快快扶你娘坐下——你最近身子可好些?”
换了话题。
王夫人回到房里,连带贾政的话,贾母的话,王熙凤劝的话,薛宝钗自己说的话,整整想了一夜。彩云便陪了一夜。
第二天,王夫人令人传话入宫,说自己病势渐好,请元妃不用担心。
元妃长出一口气,笑着对抱琴说:“太太终于松口了。”令她抓紧安排。
又过了一天,元妃传旨贾府:“想妹妹了。让薛家大妹妹和三妹妹来陪陪我一日。”
贾母莫名,贾政莫名。
王夫人心尖发颤,薛姨妈大喜过望。
薛宝钗听说这个话,先合掌向天祝祷,方抿嘴笑着去准备入宫的衣裳首饰。
贾探春则惊疑不定,沉吟起来。
林黛玉忙忙地过来找她,一丝儿没有自己没有被宣的不悦,而是关切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想起来让你们俩入宫?你自己心里有数没有?老太太跟你交待过什么没有?”
贾探春叹了口气,拉着她进了内室,不说此事,反而说起外头的铺子:“现在我**兄和倪二、茜雪手里管着。我**兄管着的是我的,倪二茜雪管着的是你的钱。余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