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王熙凤还是在尤氏请她过府的时候,装扮着去了。
她没有像头一天一样盛装打扮。
看了尤二姐的经历,她觉得,自己拿她当对手的话,有点儿——太给她脸了!
尤氏见她对自己这两个妹子都淡淡的,心里十分诧异,拉了她悄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见我这两个妹子?”
王熙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咱们俩一样,都不大生养。我呢,就是看上了你这两个妹子,琢磨着,要不要珍大哥哥和我们琏二爷,一人分一个当二房呢!”
尤氏又羞又气,狠狠地推她一把:“放屁!我尤家的女儿又不是没人要。我们家二姐儿已经订了亲了,三姐儿也在相看。哪里就轮得到咱们家这几个混世魔王了!”
王熙凤笑着站起来辞去:“如此,我就等着吃喜酒了。”
尤氏虽不解王熙凤这番举动,但毕竟还是被她这话刺激到了。板着脸立即便让尤老娘带着二姐三姐回家过年。
尤二姐虽然疑惑,却不多说;尤三姐却是个急脾气,拦着尤氏问道:“姐姐火上房似的非要我们现在就过来,来了还没怎么着就又急着赶我们走。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呢?我们可是哪里惹了姐姐了?”
尤氏对贾珍和自己这两个便宜妹妹鬼混的事情早就一肚子火,闻言冷笑一声:“你们可有哪里能惹了我呢?倒是我,只怕是拦了你们的路,你们可千万别怪我!”
尤二尤三心里都有鬼,听了这话,都闹了个满面飞红,急忙催着尤老娘离了宁国府。后来宁府再打发人去接时,也不是说来就来的,总要推三阻四一番再说。这是后话,不提。
贾琏在外头忙一天,晚间回到家里,进门便问:“不是说珍大嫂子的母亲来了么?我今儿下晌去问安,竟已经走了?你可见着了?是怎么一回事?”
王熙凤心里不是滋味儿,偏了头不吭声。
贾琏诧异,回头问平儿:“你奶奶怎么了?”
平儿何等聪慧,叹了口气,悄声道:“帮了这回忙,一声儿好都没落下。老太太和太太还说她不如珍大奶奶温顺,凡事都跟珍大爷商量着来,说她太喜欢任专。”
王熙凤想着以往自己累心累力的时候,贾琏正在外头fēng_liú快活,忍不住低着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贾琏哈哈笑了起来,过来拉了她的手,开解道:“珍大嫂子出身一般,又是填房。先敬伯父不爱管家务,所以珍大哥哥别看不到四十,却已经当了半辈子族长,又承了爵,是宁国府真正的主人。此消彼长,珍大嫂子在珍大哥哥面前哪里有什么说话的份儿?她倒是想跟你似的,动不动就跟我顶嘴,她也得有那个底气啊!”
说着就去捏王熙凤的鼻子。
王熙凤当着平儿,忙躲了,红着脸,边擦泪边问:“我往日里是要强,二爷当真不怪我?”
贾琏亲昵地搂了她在怀里,伸手去探她的衣底:“你是我们贾家的当家奶奶,是我明媒正娶的原配正妻,是我孩子的娘,我恼你做什么?我还想过日子呢!”
王熙凤忙抓住他的禄山之爪,红着脸低声道歉:“我以后都跟珍大嫂子学,还请二爷原谅我以往冒犯。”
贾琏瞪大了眼看她,半天,把平儿也撵了出去,翻身压住她,低声调*笑她道:“二奶奶今儿是有什么新花样儿罢?竟把话说得这样和软?敢是想骑在爷身上来?”
王熙凤被他说得面上做烧,身子早就软成一堆,百般地娇嗔也挣扎不起……
一室春光。
平儿在外间听了一会儿,脸红心跳起来,忙深呼吸了静下心来,轻轻吩咐众人且去东屋,然后命人:“饭先热着,赶紧烧水去。”
一连几日,王熙凤都是满面笑容,心情极好的样子。
探春背了人,悄悄地用手指在脸上划着羞她。王熙凤咬着唇红着脸拿帕子摔她。两个人忽然觉得又亲近了一些。
果然,因宫中那位太妃欠安,今年各府过年都低调得很,连元宵灯会等事都不再提起。
展眼过了初三,各府开始走动。
贾母果然命邢夫人、王夫人带着探春去南安郡王府上:“那边的帖子我瞧了,虽说太妃想见林姐儿,但大过年的,外头太冷,林姐儿刚好些,出去走一趟又要受了风寒。罢了,你们带着三丫头去,替我问个好,也别留茶留饭的,早些回来就是。”
南安太妃虽然跟贾母相交莫逆,但对贾家的旁人却没有那么好的脸色,这一点王夫人领教过,低头听说,笑道:“是,年下忙,他们家就更别提了。老太太和太妃那样好,原也不在过年这几天上。我们去打个转儿,尽到礼便是。”
邢夫人撇了撇嘴,也答应了。
谁知宝玉非要闹着去,王夫人劝道:“我和你大娘原是自己去便好,太妃来了帖子一定要见个姐儿,所以才带上你三妹妹。你既要跟着,权当是护送我们去的,这样还得带着你琏二哥哥,那就不能落了你琏二嫂子,这又叨登大发了。”
宝玉只是咬紧牙一定要去,还说要去给南安公和世子见个礼,又说冯紫英跟南安世子极好的,兴许能碰见,东拉西扯的,反正就是要去。
王夫人头疼不已,只得禀明贾母,把王熙凤夫妻也带上了。
这一来,邢夫人和王夫人各坐一辆车,探春便和王熙凤一辆车,贾琏宝玉二人骑马跟随。
就似约好了似的,冯紫英竟真在南安王府门口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