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道长笑的哀戚。
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这么多年,谢英第一次这么直接地问他。
一时之间,不闻道长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个孩子……
不闻道长闭了闭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他说:“是贫道对不起你们。”
“对不起我已经听够了,你只要说一说,那个孩子去了哪里。”谢英坚持,通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不闻道长。
不闻道长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沉重的说起了那段往事。
谢英和陆恒年开启的情人卷上写的是:爱之所缔,拯救苍生。
爱之所缔,指的是谢英的那个孩子。
能够拯救天下苍生的,并不是谢英和陆恒年如何厉害,而是他们的那个孩子做出了牺牲。
那些所谓的天命,其实也沾染了残忍的血腥。
可偏偏那个时候,谢家一副已经接纳了陆恒年的模样,将陆恒年带到了谢家,将斩魂剑交给了谢英。
不闻道长则带着那个孩子去了天界的化灵池。
谢英手持斩魂剑,斩魔界无数邪灵,与随后赶来的陆恒年将魔君斩杀于浮云驿。
卢宽与东方轻等人在此布下结界,将整个范围内的所有妖物囚禁其中建了万兽窟。
而后,谢英去寻不闻道长。
而那里却已经人去楼空。
大约是母子连心,谢英找不到不闻道长心中慌乱无比,她随手将斩魂剑丢在一旁,到处寻找不闻道长。
谢蕴却突然找了过来。
他看着谢英很久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谢英心中一跳,问:“怎么了?”
谢蕴却说:“陆恒年呢?”
“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谢英抓着谢蕴,问得心惊胆战。
可谢蕴却非要见到陆恒年才肯开口,僵持许久,谢英妥协。
然而陆恒年,却不见了踪影。
谢英足足等了七天。
她等回了满目颓然的陆恒年。
谢英从未见过那样的陆恒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令人绝望的悲戚。
谢英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颤抖,她问:“你怎么了?”
听到谢英的声音,陆恒年浑身打了个哆嗦。
他极其缓慢地转头看着谢英,一张嘴便是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了下来。
谢英登时扑了过去,眼中也浮起一层水汽,她说:“年哥你不要吓我,出了什么事儿了?你倒是告诉我啊,年哥你别这样。”
陆恒年身后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一出来便对着谢英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说:“抱歉,贫道辜负了英女侠的托付。”
谢英已经猜到了她的孩子大概已经遭遇了不测,却始终不能相信。
她听到陆恒年在自己耳边牙齿打着颤,还安慰自己说:“咱们的孩子……去的……很安详。”
谢英眼前一黑,终于还是没能撑住。
等谢英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漫天飞雪。
陆恒年带着她来到了东北雪原,陆恒年说这样洁白的世界也别有一番景致。
谢英点头,附和:“是啊。”
他们再也没有说起过那个孩子,可那个孩子却是两人心上的一到难以愈合的伤疤。
一直到近百年后,谢英才生下了陆浮生。
陆恒年说:“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个孩子便叫做浮生吧,希望她这一生平平安安也就够了。”
关于那个早早就已经夭折的孩子,谢英从来没有问过他究竟是如何死去的。
直至今天,她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一日陆恒年会有那样绝望的神情。
那个孩子,是作为祭品在化灵池中一寸寸化尽骨肉,填平了魔界的滔天冤孽。
不闻道长不敢将那日的情形描绘的太过直白,可他说的话已经足以重新撕开谢英心上的那道伤疤。
谢英无法想象,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要如何才能够忍受那些钻心刺骨的疼痛,为天下苍生而死。
她只觉得透彻心绯的凄凉。
那样一个孩子,谢英甚至来不及好好看看他。
那个孩子,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有。
他们说要牺牲,就牺牲了。
从来没有人问过那个孩子的意愿,也没有人问过谢英的意愿。
谢英沉默了很久很久,从陆恒年怀中抬起头来,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陆浮生的面前,颤抖地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陆浮生的脸。
陆浮生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妈。”
这一开口,陆浮生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件往事,她感受得到谢英的悲伤,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小时候,陆浮生不止一次的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家庭,每次问起了,谢英总是板着脸不肯吭声。
陆恒年还同她开玩笑说是响应国家号召,优生优育,只生一个好。
陆浮生偶尔会吆喝一句:“国.家欠我一个哥哥。”
现在,陆浮生只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狠狠地扇自己一个耳光。
从来没有人欠她一个哥哥,她的哥哥……那样的勇敢伟大。
她的母亲,原是那样的伤心。
陆浮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的落了下来,她猛地抱住谢英,哭着说:“妈,你难受你就哭出来,不然你骂我两句?你别这样忍着,我害怕。”
她害怕谢英会撑不住,她害怕谢英会迁怒他人。
可明明,谢英有资格迁怒任何人。
谢英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拍了拍陆浮生的背:“我没事儿,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