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严嵩的建议,陈迪既不否认,亦不同意。他干脆装起了糊涂。
陈迪避开飞虎军的话题,开始东拉西扯:“义父啊,你可知道大明有三戏?象棋、围棋、麻吊?这三样东西可是太有意思了!象棋,一切为了保帅。围棋,一切非黑即白。麻吊,彼此算计只为自己成功。。。。。。”
陈迪的话看似不着边际,其实是话中有话。什么叫彼此算计只为自己成功?这话不就是说给严嵩听的么?
严嵩是何等的聪明人,一听就明白陈迪所指!他知道自己在飞虎军中安插亲信的企图已被陈迪识破。看来陈迪这个义子是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做了!罢了罢了,这飞虎军是陈迪起家的本钱,他怎能拱手相送?
严嵩决定,今后还是少打飞虎军的主意。自己内阁首辅的位置想要坐稳,必须得到陈迪和他的飞虎军的全力支持。贸然向飞虎军内安插自己的人,势必会引起陈迪的警觉和反感。
严嵩亦扯开话题:“迪儿,我听说笑嫣公主已经搬到了福庆寺去住?这可不好哇,毕竟是夫妻!”
陈迪苦笑一声:“古今成大事者必须要对他人的误解坦然处之。”
严世藩满不在意的说:“不就是女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朝局掌控在义弟和父亲手中,义弟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别说是什么公主,就算是你看上了六宫嫔妃又如何?拿过来用就是了!有什么的?皇上如今不过是咱们掌中的一个玩物。。。。。。”
严嵩见严世藩越说越出圈,赶紧制止了他:“喝了酒就上脸胡说八道,你啊,要有你义弟一半的沉稳就好了!”
大明有制,腊月二十四户部要封账。
陈迪在西苑值房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头疼的很。昨夜与严嵩、严世藩父子多饮了几杯,到现在自己身上还是一股酒气。
户部尚书如今是严嵩兼任,左侍郎张局正,右侍郎龙子兴一大早便捧着账本跟着严嵩来到西苑值房。
严嵩看陈迪一脸菜色,关切的问:“酒劲还没消么?来啊,吩咐御膳房,给陈大都督端一碗解酒汤来。”
陈迪摆摆手:“用不着,我睡了一觉已经醒了酒。”
严嵩对陈迪说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先说一遍户部去年的账目。总账没问题的话,我再让六部的堂官们来值房对账销账。”
陈迪点点头:“那就先说总账吧。”
张居正开始侃侃而谈:“去年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全年上缴的财政收入为四千一百二十万两,总支出为四千三百一十万两。亏空为一百九十万两。”
相对于朝廷每年数千万两的支出,区区一百九十万两的亏空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陈迪叹了一声:“不易啊。”
严嵩补充道:“其实收入的四千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中,有八百万两是内承运库的银子。。。。。。”
内承运库是皇帝的私库。当初陈迪和严嵩为了维持捉襟见肘的大明国库运转,不惜“抢劫”了嘉靖帝的内承运库。这样一算,其实户部今年一年的亏空还是达到了近千万两。
陈迪说:“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这么说来,去年一年的赤字还是达到了千万两以上?唉,寅吃牟粮,寅吃牟粮啊!”
严嵩对陈迪说:“总账就是这样,要是陈大都督没有异议,我就和户部的左右侍郎在总账上签字画押。然后再叫六部堂官们进来对账销账。”
陈迪道:“我没有异议,请严首辅和两位侍郎签字画押吧。”
严嵩和张居正、龙子兴二人画完押,六部堂官们鱼贯进入内阁值房内。
张居正道:“去年兵部的开销银是一千八百万两。”
兵部尚书唐顺之答话道:“禀大都督、严首辅。去年兵部开销的一千八百两银子当中,有九百万两是各省卫所军的军饷补贴银。另五百万两则是兵部造办处的军械银。剩下四百万两是飞虎军的军饷、赏银。”
陈迪心中暗惊,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一万飞虎军的全套新式火器竟然花了户部五百万两银子!另外自己从复兴商行的私房钱里拿出来三百多万两贴给造办处。这一里一外,花了近八百万两银子!
战力羸弱,名存实亡的卫所军,竟然花去了兵部开销银的一半,这让陈迪肉疼的很。大明的卫所军制,虽然规定的是兵士平时为民,种田自筹军饷。可每年兵部还是要拿出大量银子作为补贴发给卫所军户们。听到这里,陈迪更加坚定了推行新政的决心。
张居正询问严嵩和陈迪:“首辅、大都督,此账可销?”
严嵩和陈迪各自点头同意。
张居正将兵部的存账放进一个木匣中,这账目算是销了。
接下来是工部的账单。张居正道:“去年工部开销的银子为一千五百万两。”
工部尚书赵可望是严嵩的学生。他答话道:“禀大都督、严首辅,去年工部开销的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中,八百万两是兴修水利堤坝的防灾银。三百万两是两京一十三省各衙门的修缮银。另有四百万两,是给皇上扩建永寿宫,修尚春园、太和园的专款。”
陈迪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历来兴修水利堤坝防灾是个见不着底的无底洞。譬如河道衙门领了工部十两银子,只用了其中一两修堤坝,九两银子被官员们私分。一年不下雨,不发洪水,堤坝无虞,这九两银子就平平安安的落入了官员们的手中。又譬如河道衙门领了工部十两银子,用了九两银子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