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四夫人还没起床,听说季毓病了,立马吩咐自己的奶娘去请尤大夫。
她一边急匆匆的往季毓的闺房赶,一边急声问来报信的丫鬟:“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妍儿眼睛通红,又急又怕:“回夫人的话,昨日夫人让小姐回房反省,吩咐了不许吃饭,小姐便连一口水都没有喝,然后坐在窗前,一句话也不说,直到鸡叫了婢子才发现不对劲,小姐的脸烧得通红。”
四夫人心疼极了,骂道:“她坐在窗子前吹冷风,你们都不知道劝?要你们这些丫鬟有什么用!要是毓姐儿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也别想好!”
妍儿不敢分辩,只加快了脚步。
到了季毓的闺房,季毓已经被脱去外衣塞进了被子里面。她的手脚冰凉,奶娘就烧了几个小暖炉塞到被子里面。
“我的毓姐儿!”四夫人哭着扑了上去。
季毓果然如妍儿描述的那般,脸颊通红,额头上发热,浑身冰冷。
纵然这样,她人却是清醒的,她睁大了眼睛扭头望着四夫人的方向,嗬嗬笑出了声。
这别是高热烧坏了脑子吧!
丫鬟婆子们见状,心里打了个突。
其实当年先帝去世之前,当今圣上还有一个哥哥,自幼聪慧,年纪比幼帝大七八岁的样子。谁知有一年突然就发起了高热,把人给烧傻了。
七小姐该不会是烧傻了吧?
大家心里这么想着,却半句不敢多说。
四夫人抓住季毓的手塞回被子,问道:“我的儿,你是不是难受得紧?”
嗬嗬!
季毓依然笑着。
两眼不甚清明,口角甚至流了一点涎水,样子傻乎乎的。
四夫人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心里骇然极了,一时之间惧怕和后悔充满了她的内心。
早知道,早知道就跟三房翻脸了又怎么样,干嘛要惩罚自己的宝贝女儿!
四夫人语气尖利的冲着一屋子丫鬟婆子吼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大夫到哪里来了?还不快去催!”
她的贴身丫鬟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夫人,五小姐身边的那个锦桃,我记得是会医术的,在仙隐寺的时候,五小姐的伤口都是她包扎的,要不要先叫她过来看看?”
“不过是会包扎伤口,那算劳什子会医术!”四夫人怒极,“滚,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不敢多留,战战兢兢的出去了。
“我的儿。”四夫人和季毓对视上,心里有些发毛,“你在看什么这么高兴?”
季毓听她这么问,忽然就抿了抿嘴,竟像是害羞的样子。
四夫人心里酸痛难当,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照理说,季毓昨晚不吃不喝吹了一夜风,应当是感染风寒了,可现在季毓这表现,实在不像是感染了风寒的样子。
至少,四夫人没见过哪个风寒病人会睁着两只眼睛傻笑!
“大夫来了就好了,大夫来了就好了。”她不断喃喃,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季毓还是安慰自己。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不让你吃你就果然不吃不喝了?你这是在你娘我的心尖子上剜肉呢!”
好在,尤大夫很快就来了。
望闻问切一番之后,尤大夫叹了口气。
四夫人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蠢,见他不说话,就知道里面有不能对人言。立即将人都打发了出去,然后才催着尤大夫开口。
季湘和季毓的房间挨得很近,这边一通闹腾,那边季湘就被吵醒了过来。
听闻是姐姐病了,她顾不得穿衣裳,光着脚就往外跑。
这还不到立夏呢!
季湘的奶娘赶紧拿着衣服和鞋子追了出去。
到了季毓闺房外面,季湘先看到的就是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乌压压的一片,心里咯噔一跳。
难道姐姐病得很重,不好了?
大家还来不及拦着,季湘已经手脚麻利的推开门钻了进去。
“……症状是有所不同,但也因人而异,就是风寒跟风寒,还有所差异呢!这花痴病……”
季湘一进门就听到大夫絮絮解释。
她待在那里,拔高了声音:“什么?姐姐得的是花痴病?”
季湘是知道花痴病的。
去年她和府里的姐妹们一起去护国寺上香,遇到一个神情憔悴的中年妇人拜菩萨。正拜着,一个泥猴儿一样的小姐姐忽然跑了进来,冲着拜菩萨的中年妇人吼道:“李大婶,你还拜菩萨呢,你的花痴女儿又光着身子跑出来了!正追我二叔呢!”
那中年妇人面色大变,也顾不得还没有磕完的头了,拔脚就跑。
季湘当时瞪大了眼睛,心想,这都什么世道啊,女人家居然tuō_guāng了追着一个男人跑?她要不要脸?不怕浸猪笼吗?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女人是得了花痴病。
季湘吓得哭了起来:“我姐姐才没有得这个病,我姐姐身上的衣服好好的穿着呢!”
四夫人气得发抖:“庸医,你敢败坏我儿名声,我跟你拼命!”
尤大夫大清早的被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本来就有些不乐,四夫人又不信他的诊断,也来了气。
他开了个方子丢下:“这是去高热的,你们按照方子抓药,服药半个时辰后就体温如常了。体温一降,性命无忧,你们再另谋高明诊治这花痴病吧!”
季府在他那里的诊金向来是月结,所以他说完这话之后,就吹着胡子抬脚走了。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