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箬见冉殷冷着脸不说话了,才发现自己刚刚刺了冉殷一句。
到底是救命恩人,如今又需要别人帮忙,季箬便软了语气,道:“不管怎样,我得跟你说一声谢谢。”
她郑重其事道:“不过,救命之恩大过天,只说一声谢谢怕是不够。好教冉将军知晓,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
冉殷心里本来很不耐烦,听她这么说,倒有些意外。他五年前同季箮日日在一起,之前的五年又在边关浴血混战,并没有多少接触小娘子的机会,却也知道女人都是很啰嗦的。一丁点小事,她们能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念叨,总是说些好听却没有用处的话。
季箬这种道谢方法,简直是说到冉殷的心底去了。他倒不是指望季箬帮自己做什么,只是喜欢她这种干脆利落。这种干脆利落,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季箮。
不愧跟箮姐儿是双生花。冉殷心里想着。
“你能帮我什么忙?”心里赞许,嘴里依然没有好话,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带着不屑。
季箬却没有半点儿生气,她抿着嘴儿笑了笑,道:“谁知道呢,兴许过两日将军便要寻我帮忙了呢!”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上扬,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冉殷嗤笑一声。
两人抬脚进了锦桐院,锦桐院里面,左边是挖了水池的院子,右边是种了桐花树的院子,季箬指了指中间的小书房,让冉殷进去等着。
对于锦桐院,冉殷比季箬还要熟悉,他抬脚就往小书房走,眼眸深不见底的埋藏着那一丝情绪波动。
走到小书房门口,冉殷忽然转身问道:“你住的是哪边?”
问完之后就发现季箬已经站到了种了桐花树的小院门口。
忍不住就有些不满:“箮姐儿最喜欢桐花,以前每年这个时候,箮姐儿都要搬到有桐花的院子住。”
之前一直很和气的季箬忽然生起气来。
她快步走到冉殷面前,冷着脸,望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抢了季箮的东西?”
她比冉殷要矮一个头不止,明明是仰着头和冉殷对视,却有一种惊人的气势,仿佛这个能止小儿夜啼的边关杀神在她面前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子。
季箬是真的被冉殷话里流露的意思给气到了,她的语气又冷又急。
“你看清楚了,我是季箬,和季箮是一母同胞!锦桐院里面的两个院子,本来就该我和季箮一人一个。你说得不错,季箮喜欢桐花,每年桐花花开的时候她就会搬到种了桐花树的小院来,可那是因为我不在!”
“我在仙隐寺住了十五年,现在回来得到的,也不过是我该得的。你凭什么就为季箮打抱不平?觉得是我抢了季箮的东西?冉将军,如此欺负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你不觉得亏心吗?”
冉殷脸色一变:“我不是……”
“我劝冉将军最好不要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面来,已经离了季家,就要有离了季家的样子,别叫我一个女子看不起。”季箬打断冉殷,转身就走。
冉殷被她前面几句话说得有些愧疚,可最后一句话一出来,他又怒从心中起,一张脸红红白白几经变幻,煞是难看。
他本来想辩驳一下,自己并没有季箬抢了季箮东西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可季箬转身就走,根本没给他辩驳的机会。
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么?冉殷忍不住在心底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季箬跟季箮站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要稳健许多,如今单看她的背影,才发现她其实也很单薄瘦削的。她的腰背挺得很直,像是受训过的兵。
真是一块顽石。冉殷心里想。
锦桃为自家小姐感到不忿,进小院子的时候特地转身瞪了冉殷一眼。
然后一转头,就对上了季箬满含笑意的脸。
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不是真的生气啊?”
“生气倒不至于多生气,我就是有些打抱不平。”季箬说。
打抱不平?给谁打抱不平?自诩聪慧的丫鬟一下子卡了壳。
“我替季箬打抱不平啊!”季箬一边说,一边进了闺房,朝自己的梳妆台走去。
替季箬打抱不平?小姐不就是季箬吗?所以说,小姐还是生气了吧!锦桃心里想着。
“小姐,让婢子来吧!”锦桃上前接过季箬手里的东西,安慰道,“别人怎么样咱们别管,左右老爷和夫人对您和四小姐是一样的。”
季箬笑着让开,由着锦桃收拾:“对,咱们别管。”
锦桃点了点自己面前的东西,扭头问季箬:“小姐,全了吗?”
季箬扫了一眼:“嗯,你找个匣子装起来。”
于是锦桃就找了个木头匣子出来,将这些零碎的小东西装起来,她一边装,一边担心:“小姐,您刚刚跟殷少爷闹翻了脸,他万一不让您画了怎么办?”
“不会,他答应了季箮。”季箬见锦桃装好了,就上前推开了八宝架子,打开暗藏的小门,直接从闺房去了隔壁的小书房。
时隔多年,冉殷再次来到这个小书房,纵然他不是那容易伤春悲秋的酸文人,也止不住的心绪翻涌。这个小书房是他收拾过的,没有一丝一毫当年季箮还在的时候的影子。除了那些书里面的随记,他当年没有留下半点儿有关他和季箮的痕迹。
他心里不是一点儿后悔都没有的,可当年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