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明黄色的衣服,一头青丝夹杂了灰白的头发铺在背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着,背影看起来瘦削得很。小说
季箬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慕容阑听到身后的动静,缓慢的站起身来。
他虽然还没有过十六岁的生辰,长得却非常的高,已然是身长七尺有余。可就因为长得高,更显得他无比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折了一般。
季箬看着慕容阑转过身来,打量她,那双眼睛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你就是季相的女儿?”慕容阑微微抬了下巴,一副不屑至极的模样。
只是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本来是极讨厌季家女儿们的,可不知怎么的,如今见到了季箬,他心里那丝厌恶无端的有些站不住脚。
季箬却因为他的厌恶清醒过来。
是了,自己已经不是十二楼的试药女,而是慕容阑心里讨厌的季相的嫡女,以后可能要做这个小皇帝妻子的人。
她忍着脚踝的疼痛,行三拜九叩大礼:“臣女季箬,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当然是希望朕万万岁的。”慕容阑轻嗤,出口惊人,“你是怕嫁过来守活寡呢!”
这话让季箬心里升起一股怒火来,她还来不及发作,就见小皇帝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了一般。
季箬心生怜惜,那点怒火立马烟消云散,担忧的看着慕容阑,很想上前问他带了平日吃的药丸没有。
外面守着的人听到了动静,陆汐隔着门问道:“表弟,您还好吧?”
慕容阑已经止住了咳嗽,沙哑着声音道:“无碍。”
屋外又没有声响了。
季箬回过神来,道:“陛下是大安朝的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民,所有大安朝的百姓都希望陛下能够万万岁的。”
“是啊,朕是大安朝的天子。”慕容阑的声音变得有些轻,充满了嘲讽,“大安朝的天子连自己的皇后是谁都不能做主。”
季箬皱了皱眉。
慕容阑上前走到季箬面前,蹲了下来,他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季箬,语气严厉起来:“你说,季相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作为一个没有实权,身体又不好的皇帝,慕容阑的日子很不好过,可他又不能随意跟人抱怨。因此,圈养在十二楼的试药女,就成了他诉说心事的存在。
季箬不止一次听慕容阑抱怨过季相,三个辅政大臣,在慕容阑眼里,季相是唯一一个大奸之臣,有着狼子野心。曾经季箬听他这么说,也就这么信了,可跟季相接触之后,她忽然觉得季陵不像是那种奸人。
“臣女的爹爹,自然是为国为民,为陛下尽忠的。”季箬说。
慕容阑冷笑:“尽忠?是报复吧!”
季箬猛的抬起头来,神色未变心里却翻江倒海。
慕容阑知道先帝对季家做的那些事情!他知道先帝害死了季执,所以会说季陵是报复。
“怎么,朕说对了?”慕容阑目光变得阴鸷。
季箬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微微仰着头,一脸茫然的询问:“臣女的爹爹怎么会报复陛下?臣女父亲受先帝所托,为陛下尽忠,整个季家都是忠心于陛下的。”
原来她不知道当年那些事情。慕容阑心里想。
然后他提起今日把她弄过来的正事来:“旁的先不说了,朕问你,你为什么会医术?”
季箬想着,小皇帝以前就一直不喜欢季家的女儿们,却从来没有将谁绑到面前来找过麻烦。今日他让陆汐把自己骗过来,多半是因为出了什么变故。
那个变故,也多半是因为自己治好了季毓而起。
因此,她张口就道:“臣女只知皮毛,连普通医馆里面的学徒都比不上,怎么能说得上是会医术呢?”
慕容阑蹲太久了,有些头昏,因此,费劲的拖了把梨花木太师椅摆在季箬面前,自己坐了上去。
他一直没有让季箬平身,就这么跟季箬说话。
“你当朕是傻的吗?太医们都治不好你家七娘子,你治好了,还说自己不如医馆学徒?”慕容阑的脸因为薄怒红了起来。
“那是因为七妹妹的病不常见,要治也是民间的偏方,太医们学的是正统的杏林手段,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些偏方也是有的。”季箬道,“再说了,相思病不算病,将人叫醒就好了。”
“你是说你是用民间偏方治好的你家七娘子?”慕容阑身子前倾,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季箬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一看慕容阑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的回答合了他的心意。
她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解释:“臣女过去十五年一直住在寺庙,年纪小的时候调皮,偷偷去找来上香的女香客们说话。正好听说过一个叫醒相思病患者的偏方,这次是刚巧用上了。”
居然是偏方!她居然是用偏方治好人的!
慕容阑气得心里有些想吐血。
前日傍晚,季箬治好季毓的事情就传到了宫里面太后的耳里,太后的意思是,反正要娶一个季家的女儿,慕容阑的身体越来越好,季家五娘子既然是杏林高手,早日让她进宫照顾慕容阑的身体,也是好的。
如此一来,慕容阑也可以早日亲政。
慕容阑自己自然是想亲政的,可他心里一点都不想娶季家的女儿做皇后。他心里有喜欢的人,若是别的人家的女儿,他还能让她进宫当个摆设,可季家的女儿不行,有季相在,季家的女儿进宫了是摆布他还是受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