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紧紧的捏着季冉氏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这话不逼再说了!”
“夫君,你难道要愚忠下去吗?”季冉氏面有不平。
她从小学《女诫》和《女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样的话她也是牢牢记在脑子里的。再加上她和季陵感情和美,所以自从嫁给季陵之后,冉秋霜大多数时候是顺着季陵的。
今日她却不愿意顺着季陵了。
她的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两个女儿日后的凄惨。
“芸娘!”季相捂住了她的嘴,“隔墙有耳,你就不怕不但没能救了箮姐儿和阿箬,反而害她们死无葬身之地么!再说如今盛世太平,我这么多年学的是经世致用,如何能将无辜百姓变做乱离之犬?”
“百姓无辜,我的两个女儿就不无辜么!”季冉氏气得狠了,一口咬在季陵手心肉最厚的地方。
季陵一边忍着手上的疼痛,一边思索季冉氏的话。
季冉氏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季陵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
找太孙的遗腹子啊,搅起这天下乱相,焉知人家太孙之子是否愿意?或许他天生就不爱做皇帝,只想做一个家宅安宁的世俗子呢?
季陵颇有些头疼。
提前得到宫里面消息的,不只是季陵,还有荀错。
不过是儿女姻缘的小事,本不该报到大将军荀错耳里来的,可这小娘子与他的心腹嫡系冉殷有些关系,他就不能不问上两句了。
就在季冉氏怂恿季陵谋反的时候,荀错也召了冉殷到将军府说话。
冉殷听荀错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脸色通红,他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荀错拿冉殷当儿子看的,当初送他去军中,也是上下叮嘱了不少人多加照顾。见他这样,立马叫住了人,问道:“你待如何?”
冉殷咬牙切齿:“算计几个小娘子,算个屁的天家气度!老子要进宫……”
“你在我面前充什么老子!”荀错大喝,“这朝中想杀你的人多的是,你倒好,上赶着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去。”
“大将军,那您说待要如何?”冉殷胸口起伏,显然是气急,“别人我不管,可她……我不得不管,您不能叫我袖手旁观。”
荀错道:“并未叫你袖手旁观。你若是真心想帮季箮,今夜悄悄去季府,跟季相商量着写一张订婚书,到时候由我和季相一起上达天听,想来天家也不会太过追究。”
两个辅政大臣联起手弄出来的订婚书,天家敢不认吗?
冉殷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荀错沉吟道:“我是不赞同你娶季箮的,可五年前你能为了她疯一次,五年后就能为了她再疯一次。如今我给了你这个恩德,日后少不得要讨回来的。”
冉殷听了他这话,却情不自禁的拧起眉毛来,问道:“如此,真的可以让箮姐儿逃脱此命吗?”
“自然是可以的。”荀错道,“正好你又心悦她……”
荀错后面说了什么话,冉殷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去了。他脑海里闪过一张明媚的面孔,含着笑……他知道那不是季箮,而是跟季箮有着同一张脸的季箬。
季箮有自己相救,季箬呢?怕是没有人能帮她了。
五年前季相夫妻为了保住季陵的丞相之位,亲手将季箮交到他们的仇敌夷珅手里,对外宣称是看花灯走失了。连在身边养了十年的女儿都能这么狠心,能指望他们为了刚从庙里回来的女儿奋不顾身吗?
不能。
冉殷忽然想起每一次看到季箬的样子,不管是多危险的环境,她都能冷静得体的解决掉麻烦。这次……哪怕她是有通天的本领,只怕也是力不从心了。
冉殷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然后开口问荀错:“季箮没事了,季箬怎么办?”
“你不是怨恨她?”荀错有些吃惊。
冉殷心里有些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一句,只好随口敷衍了一句,然后道:“订婚书的事情从长计议,明灯大师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需要查探一二方可得知。我先去一趟陆府,等打听出消息再说吧。”
他说完这话,就跟荀错匆匆告辞,然后离去。
荀错叹息着回了内宅。
荀夫人见状,问道:“夫君不是见了冉殷那孩子,怎么面脸愁苦?”
“那孩子怕是要惹祸了。”荀错沉吟着道。
此事牵连甚广,多的却是不能跟荀夫人说了。
荀错自个儿琢磨了半天,忽然对正在往头发上抹一种香油的荀夫人问道:“你说,若是山中饿虎抓了季箮和季箬,冉殷只能救一个,却总为另一个担心,想要一起救了,是怎么回事?”
“冉殷那孩子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虽然不懂荀错暗喻的是什么,荀夫人还是照着自己的猜测来回答,“若是只救一个,难免日后心神受创。”
“他会心神受创?”荀错嗤笑,“在边关坑杀那五万战俘的鬼魂日日在他床前号哭,只怕对他也起不了半点儿妨碍的。”
荀夫人皱了皱眉。
荀错又道:“他因为季箮的事情,心里憎恨季箬,如今这态度变化太大,他莫不是连季箬也喜欢上了?”
他自己只有一个夫人,就见不得别的男子三心二意:“季相那样的人,就连皇帝也别想让他的女儿效仿娥皇女英,更何况是他!这日后,还有得乱呢!”
“他自己说的?”荀夫人安抚道,“若不是他自己亲口说喜欢上了两个小娘子,夫君有什么好操心的?我看那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