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的手指轻轻在周毓白的太阳穴上按着。
周毓白躺在她膝头,想自己这些年来,一直以君子品行要求自己,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这样卧在美人膝头的旖旎时光。
仪兰叫人打了水进来,夫妻两人才起身,梳洗沐浴,重新回到床上。
傅念君亲自去放帐幔,一边憋不住把这两天打听来的事都告诉周毓白。
周毓白也没露出多惊讶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听她说,最后才说:
“痈疽既在,便要早些挑破方可痊愈,我知你心中顾虑,但是念君,此事上你已犹疑太久,傅宁今日闹到衙门去了,我猜明日,他多半就会登傅家的门了。”
傅念君收拾帐幔的手一抖。
“明天……”
“有什么话,一五一十说清楚罢。”
他对傅念君说道。
傅念君坐在床上,一时有些怔忡,沉默了半晌才问周毓白:
“七郎,你是不是已经都猜到了?”
周毓白替她整了整一头长发,说:
“有些谜底,你自己揭开才有意义。傅宁此人不可惧,你惧的不过是内心心魔。”
所以这件事,始终要傅念君提起勇气去面对,他帮不了她。
傅念君淡淡地“嗯”了一声,躺下时心里依然琢磨着这件事的轻重,思量着这时候抖落出来是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身边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骨,一寸寸地抚摸着。
傅念君心里一惊,在黑灯瞎火里红了脸。
“七郎,这里是我家……”
但凡新婚的夫妇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回家省亲,偶有姑爷一块儿宿在岳家的,两人要么就分开睡,即便不分开,也不能就做那事,这是不规矩不庄重的。【】
周毓白在她耳边轻笑:“你想哪儿去了?”
说罢手臂整个就伸到她被窝里去将人揽了过来。
“你晚上睡觉贪凉,自己一个人睡冷不冷?”
在家时两人都是睡一个被窝的。
傅念君窝回他怀里,觉得无比舒心,闷声道:“不冷。”
“快睡吧。”
他抚了抚她的后背。
傅念君迷迷糊糊地就什么也不想了,安心地去会了周公。
第二天早起,两人也不敢贪睡。
傅念君准备服侍周毓白穿衣,他却说:“今天不去了。”
傅念君微讶,政务不管了?
他微笑:“也劳碌了好些日子,总该休息休息。”
两人一起用早膳,也没隔多久,下人就着急忙慌地跑来叫傅念君,说是有人上门闹事。
傅念君一问,果真是傅宁。
傅念君脸色一沉,吩咐道:“去请进来。”
下人踟蹰:“可是相公和三郎君都不在府里啊……”
“以我淮王妃的身份还见不得他?”
傅念君反问。
下人立时就没话了。
傅念君稍微收拾了一下,见周毓白不动,还正疑惑,他却是投了个笑眼过来:
“等会儿就过去替王妃壮胆色。”
傅念君转头不理他,先自己提步去了。
钱婧华本来也没主意是否要请这傅宁进门,毕竟这会儿她一个新婚不久的媳妇,是有道理拒见年纪相仿的男性族人的,何况这傅宁,她也晓得曾经做过傅溶的伴读,后来又是进石鼓书院,又是进国子学的,能耐大着呢,就连傅渊提起了他都是频频蹙眉的,今日又是来者不善,自己自然先要叫夫君拿个主意。
她倒是一时忘了府里还有傅念君,听说是傅念君让人叫开了门,也只好硬着头皮和傅念君一同应付。
傅念君是让何丹、大牛引傅宁入府的。
何丹是个有威慑的,见傅宁身后拉拉杂杂带了不少人,当下就沉脸:
“小郎既然是傅家的宗亲,这样带人叫门又是什么意思?且好好说话,何必带些不干净的人辱没傅家门庭。”
傅宁双目赤红,见这护卫陌生,一身气势却不弱,他只咬牙:
“你们还我母亲来!”
何丹自然由不得他在门口胡吣,立刻挥手让两三个护卫小厮恭敬垂手请傅宁入门。
这是傅念君特特叮嘱的,不可伤了傅宁的脸面。
傅宁终究也是敛下了满心的暴戾,想着自己还是个读书人,虽厌恨这傅家,此时却也知道不能闹得太难看,因此一甩袍服,也带了身边两三个小厮仆从进门了。
外头看热闹的人啧啧称奇,都说着这傅宁从前不过是个穷酸,上傅家打秋风的时候倒多,如今不仅人模人样,出入找两个仆从,竟是还敢这样甩傅家的脸子,傅家竟不计较,也是一桩奇事了。
傅宁进了府,便由人引了去正堂,傅念君和钱婧华正等着他呢。
傅宁见到傅念君,便觉得一时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就想起来那日自己去偷偷见胡广源拿银子,就遇到了这个与那小茶楼格格不入的女子,身边还跟了个一看就是富家出身的孩子。
他当时只觉得面熟,却也没大在意。
竟不想她是傅家的二娘子,嫁给了当今七皇子淮王的那个。
他不由恨得牙痒。
傅家都是一窝蛇鼠!
当日就是这傅二娘子假模假样地上门去探过他娘宋氏的话,宋氏后来百般劝他不要生事,他只冷笑应付:
“傅家那地方,我不稀罕去,更别说找那一个女子的麻烦了。”
在他看来,这傅二娘子不过是个浅薄装腔的女人,满心小算盘想从他娘嘴里套话。
今日见了,他想起这茬,更加肯定是傅家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