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他佯装镇定的面庞下,有一颗跳动不安等待答案的心。
辰凌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站住了脚,回哪呢?回他的府邸吗?一瞬间思绪又回到半年前,那个冰冷的下午,他看着她被抓走,辰府之人尽死,师父生死不知,她深吸一口气,“殿下,临别前我去了余音阁,那里,真是一片死寂啊,我知殿下是无意,但我对师父仍有执念……”她却再也说不下去,顿了顿才继续道,“谢谢殿下还要照顾我的娘亲,等我有时间,我会接走娘亲的。”
公子无亏的心仿佛被抽空一般,有些事情虽然无意做出,却最终成为伤害,他点点头,“凌儿,我不会勉强你。”
进了房间,却见屋中只有一张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虽然同塌而眠不是新鲜事,但她嫁他的时候,他们是夫妻关系,在荒野的时候他们彼此依靠,这都情有可原,可是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公子无亏收起失落的心情,开启了玩笑,淡笑道,“夫人,我先歇息了,夫人也早些休息吧!”
他说完,脱掉外袍便躺在了床上,辰凌站在那里假意恨恨地看着他,可是当她看他有些苍白的脸,他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她心里默念着,江湖人不拘小节,江湖人不拘小节,和衣睡在了他旁边,还好床够大,不至于挨着他,少了些尴尬。
就在她暗暗舒口气的时候,公子无亏拿起自己身上的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山里夜风清凉,别着凉了。”随后大长胳膊挂在她的腰间,头埋在她的发间,像很久之前一样抱着她在怀里,呼吸均匀,便睡着了。
辰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笑了笑。
想起这趟旅行,当真是一次奇遇,若没有这次遭遇,她也就不会知道原来她曾经描过的羊皮图竟是一种地理奇观,而这个寨子的人以这奇观为秘密守候在那里,暗中跟着他们,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抓住了他们,又唬了他们一番,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他看过自己写的长恨歌,甚至看了一遍又一遍,所以才一直记在心里,可是殿下,我们之间有个结,有个鸿沟,有公子铮,有师父,有墨家,有万水千山,我们不可能。
青冥长天,上穷落碧下黄泉,寻你,不离,念你,不弃。
她嘴角上扬,原来古人才最会说情话啊。
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第二日,吃了早饭便与文丑一同出行,一路顺利,文丑他们装备齐全,很快便到了燕国。
公子无亏找到自己的势力,帮助文丑完成几件事,便告别了文丑。
为她准备马匹盘缠的空档,公子无亏也没有闲着,因文丑早派人先行一步报了信,所以钟怀早已等在了那里。
钟怀见到殿下平安归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属下救援失败,甘愿受罚。”
公子无亏面容冰冰冷冷的,在外人面前,他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国皇子,“我知道会失败。”
钟怀一愣,知道?白羽在旁边一番白眼,淡淡接道,“殿下让你离开不是让你救人,而是给你一个生路。”
钟怀怔了怔,原来殿下如此安排是为了他能活命,难怪他去求救,根本无人理会他。他头磕在地上,一个又一个,额头都磕破了。
辰凌在旁边看着,心里倒是五味陈杂,难怪跟着他的人一个个都那么忠心,因为他没有把属下当属下看,而是当人看。
“好了好了,磕坏了脑子误了事就是大过了。”冰冷冷的声音,若是不了解殿下的人一定以为殿下生气了,钟怀站了起来,大眼睛充满了感激,“属下定舍命为殿下。”
公子无亏再次横眉立目,冰冷地说道,“舍命做什么?平日里做事多想想怎么保命,命能轻易舍弃吗?”
“是是是!”钟怀应道。
辰凌却笑了,告诉别人不能舍命,你想想你呢?你舍了多少次命。
公子无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问道,“那次回援邺城,结果如何?”
白羽俯身回道,“回禀殿下,那次回援非常及时,我们到时楚军已经赶到邺城,情况非常危急,后我们前后夹击,围攻楚军,楚军溃败,邺城得以脱围。”
公子无亏点点头,“这阵子还有什么事?”
白羽低下了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公子无亏命道。
“以仲孙怡月为首的一干人等参奏殿下,意为殿下抗旨不尊,救了邺城与抗旨是两回事,若是其他将军也效仿,此后朝野将再无宁日,皇权也再无威严。”白羽只觉得说完这些仿佛用了全部的力气。
公子无亏冷冷地笑了,这便是朝堂,做得多做得对也未必得到奖赏,这皇叔自从那次被他夺走了粮草险些丢命以后,对他是恨之入骨,但是,这朝堂之上对他恨之入骨的人还少吗?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哼笑了一声。
这时为辰凌准备的盘缠和马匹已经备好,公子无亏不再询问属下,与辰凌一同踱步到马匹旁,
青冥长天,上穷落碧下黄泉,寻你,不离,念你,不弃,这已经成为过去,当他们离开那片荒野以后,终究桥归桥,路归路。
“真的不用找个马车吗?这样路上你也能好好休息。”公子无亏问道。
“不用了,马车太慢了,还是骑马快些。”
她此言一出,他立刻想起当他得知她与鸿雁还活着在齐国边境的时候,他迫切地想见到他们,也是这样说的,不用了,马车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