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正躲在水下,忽觉一股柔和之至的劲力袭来,不敢公然抵挡,只得运足“负天绝云”神功护住全身经脉,他本“胎息”太久,五内如焚,又挨这么一掌,一口鲜血险些吐了出来,虽知暗夜之中不至被看到,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之后又听了褚北辰与镜海的一番对话,才知道老和尚这一掌绝不简单。此时他再也不敢大意,以内力护住各大经脉,努力运转修复伤势,考虑到下面不远就有拦河铁栅,又在原地躲了约莫盏茶时间,待得“胎息”已至极限,才从银河南岸渡头处上岸,一路小心翼翼返回四方馆。
他也不敢惊动旁人,一边去敲阿史那瑕的门,一边一口血喷了处来,他唯恐吐在地上引人怀疑,只以衣袖死死掩住,待他看到阿史那瑕焦急惶恐的玉颜,忽觉得这样也值了。只是他心头一松,再也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待他再醒来,隐隐见到油灯下看着他出神的阿史那瑕,他想要坐起,忽觉胸口一阵剧痛,又倒了下去。阿史那瑕见了,赶紧扶他躺好,道:“终于醒了,我去喊薛娘子来,她耗神救你,刚歇了片刻,还说你醒来就喊她。”说着匆忙去了。
李岩看着头顶帷幕,忽然警觉,这是阿史那瑕的房间,原来他昏倒之后一直便在这里,心中隐隐一种期盼,只盼能永远这样躺下去就好了,忽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薛晴横眉冷目出现在他面前,怒道:“笑什么笑,差一点就死了。知道这是什么伤么?”顺道跟他把了下脉。李岩道:“好像是什么‘天人污水’,听那个打伤我的和尚说的。”薛晴冷笑道:“是‘天人五衰’,中了之后从内脏开始腐败,到最后经脉寸断,肉身崩坏,是‘佛心宗’至强的降魔护法神功,乃是“阿跋多罗心经”练至至高境界才能领悟的心法,‘佛心宗’都没几个练成的。你倒好,随便出去转一圈就挨了一记,这运气我也没法做评价了。”
李岩忽道:“天快亮了么?我得赶紧走,估计天亮之后褚北辰就会来试探我们有没有受了极重内伤的人,宇文信本就怀疑我们,这下子别连累了大家。”说着挣扎着就要起来。薛晴也不理他,放开脉搏,只是向身后的阿史那瑕摊手道:“你看,就他这个样子,我觉着这么折腾下去,不用宇文信出手,他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死了,我可劝不了。”
阿史那瑕走到近前,先扶他躺好,才道:“青崖,你好好养伤,车到山前必有路,勿需担心太多。薛娘子医术精深,定能有法子治得褚北辰看不出来。”薛晴在旁边插口道:“好了,你内功深厚,又是玄门正宗,再加上根基极稳,方才我给你号过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和尚胡吹大气。再加上我的绝顶医术,神丹妙药,定能让褚北辰来之前就活蹦乱跳。”
说着拿出薛寒山精心炼制的救命丹药不要钱地喂给李岩吃,又继续施展“金针刺穴”之法为他去除体内淤血。到得后来,又让阿史那瑕用内功助他疏导经脉,天亮时分,李岩又吐了一大盆的淤血出来,薛晴对比了先后吐出淤血的眼色,点头示意李岩内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三人赶紧收拾血衣、床铺,收拾停当各回居处,静候“千峰之秀”褚北辰到来。
第二日一早,便听见院中嘈杂,李岩装作睡眼惺忪的出来一看,发现自己院中站满了兵士,看服色竟是骁卫的禁军,正与阿史那瑕手下的武士大声吵嚷。李岩自是清楚怎么回事,这些武士都是崒干奉命安排好的,仍是上前佯怒到:“吵什么吵,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武士布鲁见了,赶紧说道:“这帮人一早过来,非要来这里搜检,说要缉捕重犯。搜来搜去竟然搜到统领院中,咱们弟兄便不高兴了,因此跟他们争执了起来。”布鲁看着高大魁梧、胡子拉碴,相貌是很吓人的,实际只有十八九岁年纪,向来精明干练,一路东来已将一口汉话说得字正腔圆。
李岩故意拿了拿架子,怒道:“怎么,我是突厥怀瑜公主贴身护卫统领,你们怀疑我,岂不是怀疑公主东来结盟的诚意么?激怒了大楚皇帝,你们也担待得起!”便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道:“左骁卫大将军褚北辰,见过李公子。吾奉皇命缉捕重犯,有便宜之权,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禁军听到声音,齐刷刷两边一站,中间让出道来,一个面如冠玉、双目神光离合,颌下三绺长须的中年人排众而出。李岩见了,暗赞一声好相貌,心道若非早知“千峰之秀”的威名,大街上见到了,说不定以为是位教书先生。李岩也上前拜见。
这时阿史那瑕也闻讯赶来,褚北辰赶忙过来拜见,并说明来意。阿史那瑕却很好说话,说道:“既然褚将军奉有皇命,咱们也不能让他难做。都散开了,让褚将军好好查一查,等下我的院落也查一下吧。”
褚北辰忽然笑道:“公主高义,褚某也不能不识抬举。褚某本就是例行公事,此处便不用搜了,你们且去外面等我。”最后一句却是对手下禁军说的。骁卫禁军鱼贯而出,褚北辰回身,直接向李岩道:“上次公子在文成殿演武,正好褚某不在,没能见到公子高招,今日有幸,便来领教一下。”他本就是专为李岩而来,只要能确定他是否受了内伤便可以,自不必将阿史那瑕得罪死。此刻褚北辰蓄势待发,只要李岩稍有异动,便出招擒拿。
孰料李岩丝毫没有惊慌之色,整了整衣衫,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