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多法师笑道:“方外之人看破生死,法师直说便是。”僧闻道:“式神状态已表明,近日法师将有大难,恐是不解之祸,请法师提前准备后事。”本多法师面色如常,只是道了声:“南无大悲毗卢遮那佛。
法师的师弟正惠住持大声道:“师兄修持精深,得佛祖庇佑,岂是汝等可以妄断生死!”僧闻却道:“佛家笃信因果,当知有其果则必有因。外事则不是我辈能明了的。”说完闭目不再多言。本多法师也示意正惠莫要多说,正色说道:“早年贫僧曾在平安京见过道虹法皇一面,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想来僧闻法师也必得真传,才能陪伴內府殿身边。法师所言不差,有因必有果,昔年之因,今日之果,正是如此。”
说完之后仍是言笑不禁。为了缓和莫名得紧张气氛,李岩也让杨霞下场展露了一趟拳脚剑法。座中人首次得见中土武学,演练者又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小女童,登时赢得采声雷动,气氛也活跃了不少。
之后本多法师陪同楼明月、藤原纪平聊起近来时事、风土人情,又邀请楼明月多住几日,领略难波京风情。楼明月道:“难波京风物宜人,本欲长待,只是俗人必然为俗务缠身,此行除了经商之外,还是要寻一个人的,只怕不能久待。”本多法师叹道:“本来欲向贵客了解下中土佛教精要,看来又要错过了。”楼明月道:“来日方长,待寻到了人,我等还是要回难波京的。到时没有了挂碍,咱们再来煮茶论道。”本多法师道:“但愿如此。”
李岩冷眼旁观,只是觉得经过中间那么一闹,剩下的晚宴热闹归热闹,隐隐竟有一丝悲凉之意。
第二一早本待出发,藤原纪平过来说道,平安京传来音信,卓先生外出平城京已有月余,若是返回的话,只怕还是会途经此地,不如干脆等待一番,省得来回奔走。又说自己在此地有些事情要调查清楚,也要留上一段时间。楼明月在此地人生地不熟,闻听此言,只得作罢,又命九娘烹茶待客。
藤原纪平志向高远,律己甚严,只是他家族昌盛已久,仍是免不了奢靡之风,对来自于天朝的食用之物基本没有任何抵抗力。楼明月道:“我有一套大唐宫中流传出来的贡品茶具,只是连年奔波,无暇使用,今见公子确是喜欢茶道,有意转赠予公子,还望不弃。”说着令杨霞捧出一个匣子。
藤原纪平昨日见她赠送天王寺天王像,一直耿耿于怀,此时闻言大喜过望,口中却道:“我观贵客也是爱茶之人,贵邦有言,君子不夺人之所好,这样岂非不妥。”楼明月微笑不语,只是命杨霞奉上。
藤原纪平欣喜之极,接了过来。匣子应是有些年头了,颇有古意,盒盖阳刻了“邢窑元熙一年贡,恭贺改元”字样,藤原纪平虽不知“元熙一年”是那个皇帝的年号,也知非同小可,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楼明月道:“公子且打开一观,看可否比得上四天王像。”
藤原纪平依言打开,里面是一只茶壶与七只小小茶杯,一体俱为白色,隐隐竟有透明之态,杯壶上都有勾有修竹图案,简单之中尽显风雅。楼明月持起一直茶杯,覆过来露出杯底,见到一个阴刻的“盈”字,对藤原纪平说道:“有此字证明为专供皇家大盈库。”藤原纪平收好茶具,再三拜谢。
正说话间,又是一阵歌声响起,虽然仍是和歌,但因为语句简单,都听了出来,正是昨日的“难波里,羞赧雪中梅,冬处淡香云水静,昨今春满渡津围,簇簇此花回”。藤原继平本来兴致颇高,此时脸色又是陡然一变。
声绝非寻常,不然不会藤原纪平与本多法师都颇为在意,甚至说忌惮、惊惧也不为过。听着歌声似是在西门外,他再不犹豫,穿窗而出,直奔歌声来源处。西门外花木颇多,虽景色宜人,却是少有行人,李岩翻墙而过,落在西门外花木间,忽觉眼前一暗。原本明媚阳光照耀的草地上,景物没有任何变化,花在,木也在,只是陡然间失去了颜色。
李岩心中一凛,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境况,向后疾退,然而只有黑白两色的空间似是被他身形牵动一般,瞬间感染了立身之处。丝毫不敢大意,李岩将“负天绝云”真气布满全身,防止有雾状毒气侵袭,“三昧真火”伺机待发,若有异毒入体便要立时炼化,也不再退,向前疾进,直奔仍是未曾断绝的歌声来源处而去。
只是无论他如何前行,那黑白二色的空间似是无穷无尽一般,总觉着再进一步,便能触摸到唱歌那人,却每每在最后时刻偏离了方向。李岩心知有异,忆起师父曾说过一路奇门遁甲之术,最擅长迷人五感,若无更好办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当即止步停身,闭塞耳目,用心体悟四周动静,明显感到身周气流异于他处。若说之前的空间流风自然,此间气流却是忽轻忽重,连树木花枝的摇曳幅度都似在变化不停。隐在暗处的那人歌声唱了三遍,终于止歇。只是李岩身周的气息却依旧未曾复原,想来他的举动已引起那人的好奇心。
忽然一阵狂风吹起,吹落了片片竹叶,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落在李岩衣上,转瞬又被风卷走,李岩始终一动不动。又是一蓬竹叶落了下来,李岩“涛生云灭”挟着一道剑光陡然出鞘,指出一道奇特轨迹,绕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