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韩承泽打趣父亲,可愿意两个儿子都是平庸的,韩奇便笑道:“你少来作怪!且先想想明日说些什么要紧。”韩承泽略想了想,便道:“父亲,儿子倒觉得,今日该先去冯府上道谢才是。”
韩奇一怔,也便想得明白,笑道:“果然正该去的,也罢,咱们便先去冯府上罢,我也好生见见冯将军去。”
父子二人商量了,又给了内院韩林氏消息,打点了一份厚礼,父子两人亲去拜谢。冯将军武将出身,也是祖上袭的爵位,平常交往都是些勋贵之家,似也听了冯紫英说话,因此道:“韩大人太客气些,犬子不过举手之劳,何至于此?”韩奇便道:“将军所言差矣,若非令公子在,小儿只怕危矣。这点谢礼不过聊表心意罢了。”又吩咐韩承泽道:“还不快去谢了冯公子。”
韩承泽便上前了,郑重行礼要拜,冯紫英忙拦着道:“这却不可。韩世伯太过了些,我不过是路上看见顺手而为,就不是我,别人看见必也是如此的。韩世伯与韩兄弟若然这样,倒教我不自在了。”
韩承泽也跟着笑道:“我只说冯大哥是个侠义的,必然不待见这样繁文缛节。父亲偏不信,如何?可教我说着了。”韩奇嗔道:“放肆!若无冯公子,你命还不知在不在呢,不去诚心拜谢,还敢说嘴!”冯紫英忙道:“果然韩兄弟是懂我得,我虽比你大几岁,倒愿意和你交个朋友了。既然是朋友,说什么救不救的话?若不出手,显见得不是朋友的意思了。还请韩世伯莫要再说这话,没得臊了我去。”
冯将军便也笑道:“犬子没规矩些,只这几句话说得倒有道理。韩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才是。”两家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有小厮进来,行了礼便道:“大爷,王公子来访大爷呢,听说大爷待客,教小的来回个话儿,他便去书房等着。”冯紫英便道:“正好,你教喜安引他去罢。”
韩承泽忙道:“冯大哥既然有事,只忙去就是。我本是来谢的,倒耽误大哥事情,实在不好。”
冯紫英闻言,靠近了韩承泽低声笑道:“你这一说,我倒有主意了。我这朋友也是个爱诗文的,咱们里面说话儿去,不比在这里自在多了。”遂对冯将军与韩奇道:“韩世伯,老爷,我带韩兄弟书房里去坐一坐罢。”
冯将军应着,韩奇只嘱咐了韩承泽不要搅乱,倒也放了他去。韩承泽一路跟着冯紫英走,到了书房冯紫英便笑道:“韩兄弟,这王公子不比旁人,见了可是要行大礼的。”
行大礼?韩承泽心中一动,只还未想出什么,冯紫英已快走了两步向着屋中背手站立的人跪下行礼:“冯紫英见过王爷。”韩承泽不及细看,便也跟着跪下道:“小子见过王爷。”
将将跪下,便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道:“都起来罢。本王既是微服来的,倒不必多礼。这一个是谁?”问的自然是韩承泽了。韩承泽起身,便往边上站去,冯紫英道:“回王爷,这便是昨天我认识的韩兄弟了。今日正好和他父亲韩大人同来,我便想着带他出来松散。”又对韩承泽道:“这便是当朝的北静王爷。”
韩承泽一时心中想着父亲所说,这东平、南安、西宁、北静四家,如今唯有北静郡王尚是实打实的王爵,也有些权利在的。一时忙又行礼拜下,北静郡王单手扶了他,笑道:“何必多礼。倒是个极好的孩子。”
韩承泽忙谢了他夸奖。北静王细细问了他如今几岁,读些什么书,又跟着什么人读书的话,又点头道:“不想今日遇见了你,可惜没带着合适的东西,这串红珊瑚的莲花香珠倒好看些,也曾得无嗔大师开光,就把这个送了你罢。”说着从腕上摘下一串红珊瑚珠子拎过来,韩承泽忙双手接了,谢过他赏,才慢慢抬头看了这人一眼。
眼前这北静王爷温润谦和,面如美玉,目似明星,头戴着双鱼献瑞纹玉冠,一身菱锦白地青竹纹滚边长袍,系着暗红纹的玉带,端的好俊秀的一个人物。心中不禁暗暗咋舌,他头一次见忠顺王爷时,还想着皇亲贵胄果然不同常人,实在生得好。如今看了北静郡王,才知道皇家都是如此人物,原就没有一个差些的。
北静王不知他心中何想,只笑着道:“本王今日上朝,才知你和韩家小公子这档子官司。到底怎么回事?也说来听听。”冯紫英看了韩承泽一眼,便道:“说来也巧,昨天我才要到陈家去,路上正看见那做杂耍的出了岔子,韩兄弟吓得都不知道躲了。我原是要拿住那一伙人送到五城兵马司去,谁知韩兄弟倒好心,还想着饶了他们。我一耽搁的功夫,他们便都趁空溜了,我带的人也不中用,通没抓着。”
北静王听了他说,便看着韩承泽道:“他们差点伤了你性命,你还顾着他们作甚?未免太软和些。”韩承泽向着北静王行了一礼便道:“小子只是想着他们可怜,这样危险的东西,若不是实在没法子,恐怕也不愿做呢。如今做顽意的畜生也没了,想来以后生计都难,便不由动了些恻隐之心。”
北静王点点头,笑道:“想不到你这孩子,倒有几分仁慈之心,实在难得;你哥哥也是个勤奋上进的,可见韩侍郎教子有方。”又道:“本王最爱那些风雅顽意,下次做诗会,倒给你留张帖子,来试试手笔也好。”
韩承泽笑道:“王爷高看小子了,我先生常说,我是个读书读呆了的蠢人,诗词上再不见多少灵性的。只怕王爷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