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欲主战?”秦王问道。
“是犀首、是六国要战,秦国不得不战。”张仪叹息一声,瞬即语气一转,坚定不移道:“秦国惟战尔——!”
赢驷见一向主张秦国以邦交大策为主的张仪如此力主伐战,秦王的双眼凝视着对方而道:“秦若主战,一敌六国,秦能敌否?秦能胜否?”
“王上此言差矣,非秦以一敌六,实乃秦卫齐三国共敌三晋、楚、燕、义渠六国也!”张仪神秘一笑,如是说道。
“卫、齐……相国啊……”秦王一听张仪这等言论,一时之间也转不过弯来了,“莫不是寡人糊涂了,就是相国糊涂了。”
张仪顿时一笑,而后收敛笑意,逐一解释道:“王上容张仪道来,先说卫国,卫虽撕毁盟秦国之约,然卫侯不是庸主,六国伐我之际,正是卫国趁机西扩图强之时,卫侯举兵破桂陵便是弱魏,反之便是助我秦国弱敌国,无盟无联胜似有盟有联也。”
秦王若有所思的点头,张仪这么说倒也没错,卫国趁机西扩,扩张越大魏国就越弱,就说供应犀首大军的粮草辎重必受其影响。
张仪又说道:“再说齐国,齐国所盼实乃秦国胜也!”
“哦?”秦王一听顿时好奇不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仪,期待而静候他再出惊人之语。
张仪接下来的说辞几乎与昔日苏秦说齐王之论不说如出一辙,却也大致相近,齐国也不愿看到秦国败,因为秦国一败接下来就有可能是齐国要挨揍了,秦国若度过此次危机才是对齐国最有利的局面。
张仪这么一说,原本初显颓废的秦王信心越来越足,“相国既出此言,齐国会如何帮我?”
“齐国已经出手了!”张仪笑道。
“齐国出手了?”秦王一愣,道。
“王上,张仪刚刚得知齐国在燕王派太子平出兵之后,齐国便一反常态的答应燕王将公子质送返燕国,此前燕王屡次想接回公子职而齐国从未有释放人质先例,而今不但要送其回国,更派万人护送。”张仪娓娓道来之际,聆听的秦王连忙打断。
抢问道:“等等,相国此言齐国之举,与助我秦国有何干系?”
“干系大了去!”张仪瞬即答道:“此番燕军统帅乃燕太子平,聚兵西进远征伐我,太子则远离王储之位,齐国趁机护送公子职回燕国,燕国太子就不担心自己王储之位?此番燕国出兵而国内空虚,太子又不在,齐国若扶持公子职为王储则料无难事也,齐国此举于齐有利,于我秦国可大有所为啊。”
“寡人明白了——!”秦王豁然开朗,看着张仪笑意不减的说道:“齐国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既为自己谋利,又可助寡人。燕太子若得知此消息,怕是寝食难安,再由我的相国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出马,燕国之兵未临函谷而中道折返,大有可能!”
“正是——!”张仪旋即拱手而道:“王上,燕国大军已距离函谷不足五十里地之遥,臣愿意只身赴燕军大帐游说燕太子退兵。”
“相国这张嘴,一言退一国之兵、一言可下城池小邑,寡人那是深信不疑。”秦王微微抬手指了指张仪,笑眯眯的说道,此刻的赢驷一扫之前的颓靡之气。
“张仪这张嘴巴得以在燕军身上有用武之地,齐国暗中相助不可忽视。”张仪如此说道。
这么一说,高兴不已的秦王不禁叹息道:“相国此言反而让寡人大感意外,这齐国庙堂何时有如此能人为齐王谋?竟能想到如此有利于齐国的两利之策?”
“等等——!”秦王一想到这里顿时想起了去年的一件事情,便说道:“苏秦此人寡人略有所闻,据说此人昔日舌战齐廷,依寡人看苏秦口舌之辩亦且不再相国之下啊——!”
秦王又说道:“寡人还耳闻苏秦悬梁刺股之事,由此可见此人心比金坚,寡人还听闻此人得孙膑绝学,说起来也算是相国同门啊,此必为大才也,齐王得此等大才辅佐岂非如虎添翼?龙生羽翼?此策必为苏秦此人为齐王而献,大才啊,唉——!”
“不对,寡人好似记得苏秦此人曾为卫国之臣,如此大才卫侯怎会放其离国?还是……”秦王在自叹又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时,确没发现此刻张仪沉默了许久。
“相国为何默不作声了?”秦王也发现了张仪忽然不语,便问道。
“王上,张仪坚信此策必为苏秦献于齐王,因为苏秦是张仪同门师弟,张仪更深知苏秦师弟的心性,一日择主而终侍一主,张仪更坚信我这位师弟身在齐庙为齐王谋,更为卫侯而谋。”张仪作为秦国之相,忠于秦王,为国之臣必终于一国一主,不得不说出这些事实。
秦王呆然一顿,少有的露出震惊之色:“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