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钟离拍了拍座椅上的扶手,冷声道:“嬴成小子,你是一军主帅,擅离职守,私自入城,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幸亏公子早就先见,派我前来,如果此事传到那些大臣的耳中,估计连我都保不了你。”
看着大帐中都是熟悉的将领,这些都是他的心腹,也没有外人,虽然遍体鳞伤,但是嬴成却笑道:“多谢老师搭救,所谓大乱不死、必有后福,老师总不会将我交给那些大臣。”
钟离瞪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言道:“你去咸阳之事,我已得知,那些死士不是商公的人。你的胆子真大,宗人府是你能去的吗?”
“看看你的样子,估计三个月都恢复不了。从现在开始,本殿主剥夺你的主帅之位,留在军中养伤,在此期间,哪里都不许去,更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有伤在身,你可心服?”
嬴成苦笑道:“遵老师之令,要不是老师在,可能我这条小命就不保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心思。”
钟离点了点头,道:“以你的伤势,根本无法统领戍卫军,想要等零羽那边派人前来,又会耽误许多时间。军中一日不可无主,在你不能搭理军中事务的时期,让李信来接任你的位置。”
同时又对李信言道:“李信小子,你不能再犯错了,此次提拔你到主帅之位,只是临时的。等嬴成伤好以后,这个位置还是要交给他。想要更快的晋升,只能在战场上立下军功,公子和我才能替你说话。”
“所有将领听令,在此期间,对军中下噤口令,不许任何人对外透露嬴成私自离营之事,违令者斩。”
所有人再次齐声言道:“喏。”
他们习惯了钟离号施令,到了军中,钟离说的每句话都是军令,不需要有人询问,只要听话就行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以钟离如今的地位,她说的话比虎符还要管用,一军主帅说罢免就罢免了,提拔一个职位底下的人也只是一句话,没有人敢多话。
何况李信又不是外人,他在戍卫军营里,没人真敢把他当小兵驱使。秦楚之战兵败,犯下那么大的过错,嬴政都没杀他,还让他留在军中,也有提拔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这些话,嬴政不能说,毕竟要顾忌众臣的情绪,想要做好一位君王,奖赏分明必不可少。可嬴政不是钟离,钟离对军中之人太熟悉了,特别是里面的年轻将领,绝大多数都被钟离教导过,他们打心眼里尊敬这位侍剑女。
钟离要罢免什么人,提拔什么人,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哪怕是那些大臣,都不敢多话。
钟离想了想,言道:“嬴成,等你成为嬴氏族长,你不能去杀商公。我大秦依法治国,最重孝道,商公毕竟是你亲爷爷,哪怕他犯了什么过错,那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不是你们这些做晚辈的能插手的。”
“此事我会告诉公子,公子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如果你心怀不忿,提前将他杀死,皇族的老人们会怎么看你?你代表的是公子,他们或许不敢把公子怎么样,但是对付你,还是很容易的。”
“如今公子和供奉们正在博弈,倘若你再杀了商公,为了大局,可能连我都保不了你。别看我现在高高在上,可我也有牵绊,虽然我不怕那些供奉,但是真等到与他们火拼的那一天,我根本无暇顾及你们。那些人为了泄愤,迟早会盯上你们,我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能不与他们火拼,还是不要火拼的好,所以暂时我们与供奉们都保持着克制,勉强维系着这个平衡,但你不能被他们抓住把柄,你知道吗?”
与供奉们的博弈,嬴成早就知道,当场言道:“我听老师的,绝对不再擅自出手。可商公杀我母亲,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钟离冷声道:“那就给我忍着,忍到公子杀他的那一天。商公的生死,只能由公子定夺,任何人都无权插手。你也想想,商公那么遭人恨,公子和墨舞安都没杀他,还让他做嬴氏族长,难道让他一直做下去吗?”
“只是大家都有顾忌,商公背后站着许多皇族老人,还有许多供奉在旁看着,就要维系好这个平衡。等到中原一统,公子有时间插手了,到时候新帐旧账一起算,才是妥善之策。”
嬴成听的点了点头,钟离又吩咐了一些军中事情,这才知道嬴成私自出营,果然引起了许多士兵担心。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嬴成有伤在身,根本无法出面去各个营寨慰问。
这些就交给李信去做,但他临时被提拔上来,还没有嬴政的手谕,许多兵不一定会听他的。只能钟离坐镇大帐,弹压某些不听话的士兵。钟离也是多虑了,大家都知道你在主帅大帐,还有谁敢撞到你的枪口上?钟离要杀什么人,只是一句话的事情,钟离杀起人来可没有什么心慈手软的。
钟离回想起商公对她说过的话,嬴成私自出营,里面应该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既然今夜不走,不妨问问嬴成,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当嬴成说出那个名字,钟离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