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心里一动,便仰起小脸儿望远处,只见四行车轮印子交叉重合,直延伸到了坡下,她便道:“不用再看了,车轮印在这里停下,而后兽爪印才出现。”
萧仪是何等样人,不消谢姜说透,转瞬之间便明白过来……
有人运来了野兽,在树下将兽卸下马车,而后又有人引了这凶猛畜牲穿过岩石丛,去了众人停脚歇宿的树林子。
想透了这些,萧仪刹时眸子一缩,脸色不光难看,更隐隐多了几分戾气,低声道:“陈烹四人在最未尾那辆车里。”
萧仪说了这句话,沉了脸思忖再三,才又道:“这些人以畜牲制造混乱,想必不是救人便是想趁乱杀人灭口。”
谢姜早就疑惑,就算乌四围捕野兽,做为贴身护侍,新月怎么也该与自己寸步不离。
只是到了现在,不光她没有出现,留白乌四也是没有影子。
只怕林子里是真的出了状况也说不定。
为今之计,不能回去,便只能等……
等众人来找。
谢姜想了想道:“这会儿天色大亮,不如就在此处等等。”
萧仪一时面沉如水,道:“只好如此。”
嘴里说着只好如此,谢姜转眸间见他抬手由衣襟里掏了根竹筒,拔下塞子向了掌心里一倒,刹时便倒出来拫食指长短的火折子。
装的这样严实……
怕是用来连络传讯用的烟火信号……
谢姜忍不住凑近了去看。
两人一高一矮,离的又只有两步,她这么再往前一凑……
萧仪垂眸间,见她眼睫有如羽翅般扇了几扇,又因微伸了脖颈,细白柔软的兔毛领子里便露出一截白晢透亮,宛如汪了蜜水似的后颈……
萧仪心里一跳,忙转开眸子。
他这么顿了一顿……
谢姜忍不住抬眸……便见他先前干净明玉般的脸上,沾了几块灰尘,且鼻子尖儿上那块圆圆的,好似手上沾了灰,又不经意杵在上头……
偏这人不知道,仍皱眉垂眼,一脸沉思严肃状……
谢姜想笑,只强忍着,抬手指指他鼻子道:“萧郎君等会要找些水洗洗脸,要不让属下们看了……。”说了半截儿,终于忍不住微微一笑,低了头又去看火折子:“先点上这个再去。”
萧仪见她笑意盈盈,且语气里又隐含关心……刹那之间竟然莫名有些欢喜。
就像原本以为是无望,结果又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又像极冷极寒之中,饮了一杯极香极烫的热茶。
舒适慰贴之极……
萧仪不由勾了唇角道:“看好了……。”手里晃了火折子,眼见火苗子一闪,转瞬间一篷红色烟雾直窜而上,在天空“噼啪”炸开……
他便又柔声解释:“这是三素用硝石做的,通常用它来示警或者寻人。”
谢姜心道……果然是这个用途。
只旁人家的隐密事儿知道多了并不好,更何况这人身份来历,还有诸多迷团没有解开。
谢姜便丢开这个话碴,转身往回走:“我去看看嬷嬷醒没醒。”
待走到马车跟前,谢姜刚要抬脚去踏脚凳,便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
蹄声走走停停,其间又夹杂了新月独有的甜美嗓音:“那个护侍说烟火是自这里发的……夫人与萧郎君必定就在附近。”
又乌七道:“找找看,莫再走岔了。”
听见是这两个,谢姜转过身子,向了发声处喊:“新月……。”
两方人本来就隔着几块岩石,她这边出声,那边新月乌七循声绕过巨石,嗒嗒蹄声响了几响,转瞬间便到了马车跟前。
看见谢姜,两人齐齐下了马。
新月将缰绳一撂,顾不上施礼,先上下看了几遍子自家主子,见她安然无恙,这才吁了口气,拍了胸脯道:“吓死奴婢了,奴婢兜了几圈子……原来夫人在这儿躲着。”
五大三粗的人乍然间学了小女人似拍胸脯……
谢姜忍不住笑,只她笑了几声,转瞬想起来方才的推测,便看了乌七,指指远处道:“你先去查看那些印记,查清了过来回话。”
从夜间到现在,诡异事一波接着一波……
乌七也不废话,只躬身揖了礼,便大步奔去岩石后。
就算要洗,萧仪也不敢只放谢姜一个人在乱石丛内,他便就近寻了个石洼处洗了脸,这才转过岩石出来。
看见新月与谢姜说话,他便负手站在一旁。
这会儿谢姜哪顾得上管他,只问新月道:“晚上我走之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奴婢着急找夫人,就是为了这个。”
新月眉尖儿一挑道:“夫人与萧郎君走后,众人便擒杀那头猛虎,只那畜牲凶残无比,颇废了大家好大一番功夫。只最后……奴婢发现另有一拨人偷偷摸摸进了林子。”
眼看猜测成了现实,谢姜反倒没有半点惊讶,只问:“这些人想必是奔陈烹四人而来。”
看她仿似心里有数,新月索性长话短说,道:“夫人猜的不错,这些人趁乱赶跑了绑有陈烹四人的马车……留白便领人去追。”
听到此处,萧仪皱了眉插话道:“留白到现在没有回来?”
新月便又对他施礼,礼罢,这才回话道:“是,他几人到现在没有回来。
追踪追到现在没有回来,不是那拨人走的远,便是拦截拿人时出了差错。
更有可能,几个人凶多吉少,被人所杀也说不定。
箫仪一时面沉如水。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