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屋外的哭调响了起来,盯着眼前的小玻璃瓶失神了好一会的昆宇抹了抹脸,站起了身,低头看向陶孟楚和顾瑶磐。
“我得离开了,送葬礼我不能缺席......蛊蛹的事就拜托你们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陶孟楚点了点头,目送着昆宇走出了屋子,留下他和顾瑶磐坐在剩下了一点余温的火塘跟前守着这几个小玻璃瓶,心怀戒慎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变化。
“阿云家和阿力家的棺木都要上山了,你觉得老巫父会不会察觉什么?毕竟,这些蛊蛹已经都在我们手里了。”
陶孟楚站到窗边,看着屋外石板路上长长的送葬队伍,眼中有些担忧。
顾瑶磐的眼睛片刻不离眼前的三个小瓶,听到陶孟楚的话摇了摇头,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你记不记得昆宇曾经说过,老巫父的本命蛊已经没有了。”
“记得。”陶孟楚点头。
“苗彊巫术大多数还是需要以蛊虫为媒介来实施,而没有了蛊虫的苗巫,实力会大大地下降,说实话,我觉得他发现不了,还有,昆宇说老巫父要主持祭祀,成功的可能性只怕不大。”
顾瑶磐说完便不再开口,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小瓶里浓缩的白雾,不愿意放过其中的任何一点小小的变化。
陶孟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顾瑶磐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虽然蛊术的原理他们无法具体了解,但蛊虫作为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一旦缺少,后果必然非常严重。
“如果祭祀失败会怎样?”陶孟楚看向顾瑶磐,他忽然想到了这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被陶孟楚的话问得一愣,顾瑶磐终于从玻璃瓶上移开了目光,看了陶孟楚一眼,这才道:“不知道。”
片刻后,又补了一句:“但是后果绝不会好。”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陶孟楚转头看向窗外渐行渐远的送葬队伍,忽然觉得背心有点发凉。这一整个寨子里人的性命和将来就要寄托在那个极有可能失败的祭祀之上了,而他们却没有一点办法。
“开始了。”
一直盯着小瓶子的顾瑶磐忽然低喊了一声,陶孟楚的注意力瞬间便从屋外扯了回来,视线落到了放置在地上的小瓶子上。
只见装着阿吉嫂魂魄的瓶子像是受到了什么惊扰一般,突然开始了小幅度的震颤,一阵阵密集的“嗑嗑”声从瓶底传来,原本浓缩在一起的白雾猛烈地翻卷起来,好像要逃离什么一般,但是有了瓶口符咒的阻隔,偏偏又逃不出来,只能在瓶子里拼命地打着转。
顾瑶磐眼疾手快地拔开瓶塞,那股白雾乍一感觉到瓶口的松动,第一时间就从瓶子里窜了出来,往窗外飞速遁去。
就在陶孟楚侧开了身子打算让出窗口位置,好方便这白雾行动的时候,从顾瑶磐面前的小瓶子里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沿着白雾还没有完全离开的一线尾巴“咻”的一下就将它全都扯了回去,快得陶孟楚和顾瑶磐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啊......”一声若有似无的尖叫声在两人耳鼓中响起。
“咯咯咯......”小玻璃瓶开始了不停地抖动,其中的那只黑背白星的小虫在其中不停地扇动着双翅,似乎是在吞噬什么一般,一双口钳一开一合,模样无比狰狞,而随着它口钳的开合,那股包裹着它的浓雾也在不断地变淡,变淡,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了陶顾两人的眼前。
一道微弱的青色光芒一闪而逝,一个通体漆黑的蛹出现了。
“结束了?”
陶孟楚看着眼前的蛊蛹,心情有些复杂。
那道白雾想要穿窗而逃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让出了窗户的位置,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打算帮它逃脱成功,还是希望这个蛊蛹完成最终的蛹化,但是事实就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这道由阿吉嫂的魂魄凝成的白雾就已经被这只蛊虫完全的吞噬了。
“嗯。”顾瑶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用手中捏着的瓶盖重重塞住了瓶口。
“你不用想了,我们帮不了她。”
顾瑶磐低着头,眼睛看也不看陶孟楚,一边将蛊蛹的瓶子都收进包里,一边接着道:
“蛊虫和主人之间的牵绊比你以为的要深得多,不是一个简单的符咒或者某种阵法可以切断的,这是苗人血脉里的东西,当他们养成一只本命蛊的时候,他们的命魂就已经是共享了,蛊就是人,人就是蛊。”
“呼......”
陶孟楚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看向顾瑶磐的眼里忽然多了一股暖意,他弯下身来凑近她身边,轻声道:
“瑶磐,你是在安慰我吗?”
顾瑶磐正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凑近她的陶孟楚,那双黑黝黝的眼离她不过咫尺,不停缩放的瞳孔里有种名叫忐忑的东西在闪烁。
“你觉得是就是吧。”
不知为什么,顾瑶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又消逝。
“这个世上,总有些事确实是无能为力。”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处,在心底里默默为自己加了一句:也总有些事会让你想要倾尽全力。
看着她的样子,陶孟楚的眼中燃起了一团明亮的火焰,这种不拒绝的姿态是他最近经常能感觉到的,但却从没有一刻如此刻般清晰。
“接下来怎么办?”陶孟楚帮着顾瑶磐收拾起了手边的东西。
在确认了蛹化的这个事实之后,他有种迫切的感觉想要尽快找到昆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