谆国皇宫晋塬殿内,鎏金铜瓦,金龙盘柱,镂空的紫檀雕花窗棂下,摆放着一个错金螭兽香炉,香炉里燃着淡淡的龙涎香。林岂檀剑眉入鬓,神明爽俊,身着一袭明黄色便袍,斜倚在精雕细琢的镶玉软榻之上,懒懒翻阅着书卷。
吴奂声小步迈入殿内,走至软榻前,低声道,“皇上,太子已经回府了。”
林岂檀轻嗯一声,继续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他怎么说?”
吴奂声道,“太子心中颇为不服,奴才已旁敲侧击,暗示太子继续追查翯王私藏乌玠令一事。”
林岂檀微微抬眸,“你看他查得出吗?”
吴奂声躬身道,“奴才不敢妄加揣测。”
林岂檀不耐烦道,“说,朕恕你无罪。”
吴奂声惶恐半晌,“奴才……着实不敢判断。”
“胆小如鼠,亏你还是个太监总管!”林岂檀扔下书册,缓缓起身,“你瞧今儿个堂上,元穆怀虽言语不多,但为太子说话之人仍是不少,左相夏且雉的气势明显要弱许多。”
吴奂声小心道,“皇上今日轻饶了翯王,不就等于打压了元穆怀的嚣张气焰吗?”
林岂檀轻哼一声,冷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奴才再不济,也不敢辜负皇上多年栽培。”吴奂声陪着笑道,“可皇上就不怕太子知难而退,轻易放过了翯王?”
林岂檀走至案几旁,提笔挥墨,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协”字。
吴奂声不解道,“奴才愚钝,未明圣意,还请皇上责罚。”
林岂檀放下毛笔,缓缓道,“所谓以退为进,若是涧之聪明些,便该知道朕此举会使伊人放松警惕,他若暗中动些手脚,不也容易许多?”
吴奂声恍然拜服,“皇上圣明!”
富丽堂皇的桐兮殿内,画栋朱帘,飞阁流丹,顾流萤立于雕着丹凤朝阳花纹的案几之侧,细细修剪着牡丹花枝。
一袭华丽的胭脂红金线锦裙,腰间松松系着串白玉宫涤,腕上戴着一只色泽莹润的紫玉手镯,轻云蔽月,流风回雪,宛若层峦叠翠间熠熠生辉的美璧,又如幻海灵山中皎洁无瑕的幽兰,仙姿佚貌,香肌玉肤,勾魂摄魄,顾盼生辉,美得令人窒息。
红泥香径,碧水幽栏,林伊人举步迈入桐兮殿,看着那一抹雾鬓云鬟倾国倾城的曼妙身影,浅浅施礼道,“儿臣参见覃贵妃。”
顾流萤放下手中花枝,眸底一抹笑意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子衍怎么没来?”
林伊人淡淡道,“子衍说近日已来了好几回,怕叨扰到覃贵妃清宁,便让儿臣独自进来了。”
“子衍一贯比你记挂本宫。”顾流萤眉眼含笑,侧首对香儿道,“快把翯王爱吃的点心端上来。”
“是。”香儿应允着,从侧殿依次端上了五六碟颜色各异的精致点心。
“坐。”顾流萤斜倚入沉香木雕花软榻,柔声道,“母亲知道你爱吃栗子糕,特意让御膳房变着花样做的,你且吃吃看,里面都添了些什么食材?”
“多谢覃贵妃。”林伊人撩袍入座,拈起一块近前的栗子糕放入口中。
“怎样?”顾流萤看着林伊人道。
林伊人道,“大约是栗子与碧螺春碾磨成粉而制,别有一番清香滋味。”
“还有几种也很可口,你都尝尝。”顾流萤笑意盈盈,将放在远处的碟子朝林伊人推近了些,“听闻你此番受伤极重,让母亲看看可好?”
说罢,伸出青葱玉指,欲搭林伊人脉门。
林伊人不动声色收回手指,在锦帕上拭了拭,“儿臣已无大碍,覃贵妃尽可放心,方才多谢覃贵妃相助,否则,儿臣绝不可能如此顺利脱身。”
顾流萤抿了抿唇,纤纤玉手轻抚如云鬓发,“今日朝堂之上,皇上虽网开一面,但并非对你毫无质疑。”
林伊人道,“儿臣知道。”
顾流萤道,“既然如此,你日后出入行止需得更加谨慎才是。”
“多谢覃贵妃提点,儿臣今后会多加注意。”林伊人恭敬撩袍起身,“只因刚回筱安,府内事务颇多,若是覃贵妃别无他事,请恕儿臣先行告退。”
“府内事务颇多?”顾流萤唇角笑意渐渐隐去,“听闻你前日一时兴起,去一串楼吃了份盐水毛豆,昨日又去成衣铺,买了套女孩儿家穿的衣裙,还去天香阁包下了一个叫小欢的姑娘,的确是忙碌了些。”
林伊人沉默片刻,“辛州忘了告诉您,儿臣前日不止买了衣裙,还买了一朵珠花。”
顾流萤凤眸微挑,不屑道,“那姑娘不过是个青lou女子,据说筱安府尹刘明远亦对其有心,你堂堂翯王,身份尊贵,一言一行皆体现皇家天颜,怎能与此等低贱女子往来?”
林伊人淡淡道,“覃贵妃以为,皇上和太子很愿意看见儿臣夙兴夜寐励精图治吗?”
顾流萤缓缓起身,走至林伊人身侧,“我知你此次有意示弱,但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进退之间总需有所顾虑才是。”
林伊人冷道,“在儿臣眼中,覃贵妃似乎并非注重旁人蜚短流长之人。”
“伊人,”顾流萤微微一怔,眸底滑过愠怒之色,“当日.母亲入宫亦属无奈,若不是为了保你性命,何至于一路被人说长道短?”
林伊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天下谁人不知覃贵妃一枝独秀,宠冠后宫,您又何需为了儿臣委屈求全,以至让后宫嫔妃凄风苦雨门庭冷落?”
“伊人!”顾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