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延昌不能确定黎求是不是背叛了他,但他不敢去赌。
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黎求原本就不是他的人;此人本来就野心勃勃,让他难以信任,如今更是与吴国使者关系亲密,为了慎重起见,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设法将他换掉。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今天吴国使者表面上与黎求来往密切,又是同乘一车,又是深夜畅谈,但实际上这两人也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他们交谈的内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一些虔州的风土人情罢了。
不过就像严可求当初判断的那样,对于像卢延昌这种没多少脑子的人,并不需要什么复杂的离间计,只要用一些简单的办法就能轻松实现目标,比如这次对黎求表现得如此热情就是其中的一个计谋。
卢延昌本来就心中就对黎求有所怀疑,再加上吴国使者的这番挑拨,当即就下定了决心要将黎求这个亲军指挥使拿下。
而第二天,当吴国使者再次与卢延昌、黎求等人会面时,他的一次“不小心”将黎求称为“黎使君”,更是让卢延昌火冒三丈。
吴国使者不管怎么说都是代表着吴国的,所以卢延昌自然是不敢将他怎么样,但对于黎求自然就不同了。
当然,他也知道黎求执掌亲军多年,在军中的威望深厚,党羽众多,自己若是贸然动手,只怕非但不能将其除去,反而可能遭受其害。
“此事必须从长计议,先设法除掉他的党羽,再设法对付他!”这就是他最终想到的计划。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谭全播商量一二,不过说实话,他对谭全播的忌惮更在对黎求之上。
毕竟黎求再怎么说当初也只是他父亲的部下,而谭全播的威望却是连他父亲都比不上的,甚至当年起事的时候,众人一致推荐谭全播为主,而卢光稠之所以能上位,那还是谭全播一力支持的结果。
卢光稠有那个胸怀去包容和接受谭全播,并且将他倚为心腹,但卢延昌的心胸又怎么可能与他的父亲相比呢?
若不是谭全播如今的确老了,说话没有以前那么管用了,只怕虔州刺史的位置也落不到他卢延昌的头上。
这样一个威望深厚的元老,卢延昌不时刻堤防着才怪,又怎么可能去向他请教?
几天之后,吴国使者完成了出使的任务后飘然离去,只留下虔州城中众人继续勾心斗角,相互忌惮。
金陵城中,对杨渥来说,虔州内乱的种子已经种下,他也没有必要时刻关注了,只要坐等虔州动乱的发生就行。
倒是最近江西那边的一件案子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
这件案子的案情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涉及到的人却让杨渥极为愤怒的同时又有些暗自欣喜。
乱世之中,往往那些佛门和道观都会得到极大的发展,尤其是佛门中人,更是大肆扩张。
没办法,一来乱世之中当其他普通百姓都难以生存下去的时候,那些出家人却往往能活得较为滋润;二来乱世杀戮过重,那些平日里爱好杀伐的枭雄们反而都想着吃斋念佛,求个心安。
所以不管是钱镠、钟传,还是福建的王审知,都大力兴建寺庙,也就是杨行密当初对这些不怎么信奉,反而更多的主张减少杀伐,休养生息。
所以在如今吴国的领地上,原本淮南的地盘上寺庙并不算多,而两浙、江西、福建等地的寺庙就极多了。
尤其是江西,钟传执掌江西近三十年时间,大兴佛教,江西各地寺庙遍地,到处都能看到僧侣的行迹。
这些寺庙不仅占用了大量年轻劳动力,更是趁着乱世侵占大量土地,加上佛门以出家之人自居,向来不缴纳赋税,这就使得许多普通百姓也会选择将自己的土地挂在这些寺庙之下,无形之中大量侵占了国家的税收,同时又减少了劳动人口已经兵役人口。
这种仿佛寄生虫一般的存在,让杨渥等人早就咬牙切齿,在很早之前就打算对佛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理。
当然,杨渥也知道要清理佛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才能下手,否则就可能引起动荡。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隐忍,同时让范遇在暗中打探,结果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人触目心惊。
“查明吴国境内有寺庙约三万六千所,其中规模较大者约两千所,而得到朝廷敕令的寺庙不过一千三百零一所而已;众多寺庙查明有僧侣共约十万余人,在籍者不过十分之一……”
从范遇那里得到的结果,真的是让杨渥等人看了之后大为震动,便是陈彦谦等原本主张应该慎重行事的人,也迅速转变了态度。
十万僧侣,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年轻僧侣,那就是相当于十万年轻劳动力,再加上他们占有的大量财富和土地,杨渥等人怎么可能再容忍?
而这一次,江西洪州那边汇报说,近期官府追查一批盗匪,结果意外发现那些盗匪竟然与洪州城外的一家有名的寺庙“慈禅寺”有关。
这慈禅寺在建立的时间并不长,在钟传时代得到迅速发展,寺中有僧侣三百余人,这在洪州那边也算最大的几个寺庙之一了。
慈禅寺的主持“云隐大师”,当初经常与钟传论佛,在江西有很大的声望,在普通百姓心中更是被广泛遵从;寺中的其他僧侣在民间的声誉也极为不错。
所以洪州的官府在查探到那些盗匪竟然与慈禅寺有关后,丝毫不敢怠慢,当即将消息传到了江西巡抚李遇那里。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