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蒹葭院出来,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穿过花园后面,约摸走上一刻钟,便看见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这屋舍是宁不离专门找帝子锦开辟出来的,地里种上了各种药草,之前翻阅了不少医书,黎倾城也只能叫出其中的三四种。
推开那道篱笆门,左侧有一块青石板,上面已经磨得很光滑了,宁不离此刻正半躺在上面,右手微卷着一本书,看得很是仔细。
黎倾城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肆意散漫微敛,却隽着三分随意洒脱,目光专注盯着书本,左手轻搭在小腹上。
注意到有来人,宁不离视线也不曾离开书本,翻了一本继续看着,黎倾城也不打扰他,自己随便找了一个地坐下,托着腮帮子四处乱看。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宁不离才把书本搁在一旁,交叠的双腿放下,站起来理了理衣袍,“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会这么安静了。”
揉揉双颊,“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随意偷窥别人了。”
黎倾城自然说的是刚刚被宁不离瞧见了那一幕,真的觉得很丢脸欸,虽然前世在街上随便都能看见有人接吻,她也觉得很正常,可是她骨子里还是相对来说是保守的,这么让人看了去难免觉得有些害羞。
宁不离悠悠走过来,边走边说,“你这是害羞?”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黎倾城扯开话题,“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已经寻到杍茛草了?”
提到此事,宁不离心中始终有些不忍,他强压心中的愧疚,“我亲自出手,难有办不成的事情。”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黎倾城连说三个太好了,心中的开心恣意漫出来,脸上清晰的能证明她现在有多开心,这下帝子锦就可以有救了。
宁不离转过身,小倾城这副兴奋的样子,他怕到时候他真的下不了手了。
只是杍茛草被摘下来后,存活时间不超过半年,现在已经过了大半的时间了,他必须得尽快动手,这么一想,被衣袖挡住的手握成拳。
欣喜慢慢淡下来,她该怎么让宁不离把杍茛草交给她呢?偷?这么重要的东西宁不离肯定藏好了的。诓?骗?宁不离也看着不像好骗的人。抢?她打也不宁不离啊。
“你是把杍茛草放在哪里了?可要保护好啊!”
宁不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杍茛草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我会确保它的安全。”
看样子也探听不出什么,沿着石子路走出来,隐隐约约传来清香。
越往里走香味越浓,最后在一颗大树面前停下,原来是一颗桂花树,苍绿的叶子从中冒着泛白的黄色花朵,拣上地下的几朵花,清香宜人。
“小姐小姐——”
流画跑过来,喘了好几口气,“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跑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不见了。”
黎倾城带着轻微责备的口吻,掏出帕子让她擦擦汗。
“小姐,”流画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该用晚膳了吗,我就来寻你来了。”
看看天色,日暮都已经垂下去了,原来她一个人逛了这么久,“那我们快走吧,正好我的肚子也饿了。”
第二日,只带着写琴就来了希望书院,碰巧楼缦杉也刚好到。
两人互相点了一个头,把写琴和喜儿留在外面,现在孩子们都在上课,正好是个好时机。
“叩叩”门声响起,正在案几面前看书的柳深一顿,把书反扣下,整理整理衣袍,向门口走去。
门“吱呀”大开,看到来人,柳深心里有些复杂,却神色自若,“倾城姑娘,楼小姐,里面请。”
柳深替她们斟了两杯茶,茶水还是热的,楼缦杉一饮而尽,茶雾缭绕挡住黎倾城的视线,她就端着杯子不言不语。
楼缦杉也是个急性子,把茶杯往桌上一隔,“柳深,你要不要带我姐姐走?”
楼缦杉问的是要不要,而是愿不愿意,这其中的语气不言而喻。
柳深极大震惊,把视线看向黎倾城,她脸上自然,柳深心里疑惑,她不是之前话里明里不是表明,让他不要去搅和吟儿的生活吗?
“倾城姑娘的意思?”
摸不清黎倾城的套路,但很明显楼缦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把玩着茶水,声音听不出情绪,“柳先生,我并非是想帮你,我只是不愿姐姐不开心。”
柳深起身行一大礼,感激道,“如此多谢黎姑娘。”
他深知道,前段时间黎倾城成为乐归侯府孙女的事情,吟儿对她也是极好的,她自然是想帮助他们。
虽然她的语气极为生硬,表明是帮吟儿,可是柳深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他是能给吟儿开心的人,所以得好好对待吟儿,否则她不介意再让他们分开。
看着柳深行如此的大礼,黎倾城心里明白他是知晓自己的心意了。
小的来说这是帮人脱离苦海,往大的当面来说就是欺君之罪,所以这个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他们通通都会有危险。
黎倾城走向窗子往外看了看,为防止有人偷听,她们还是得小心一点。
把声线压了压,“你们凑过来一点。”
三人靠拢,黎倾城说得很是小心,“姐姐现在是皇室中人,不管是生是死,也只能是皇家的人。”
楼缦杉和柳深眉头紧蹙,他们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这是也是困难之一。
“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