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柴火声的噼啪作响,只见张沐阳纵身一跃,来到供桌前方,端起桌上的酒杯,就是猛的一口老酒,而后便是跟那寻常的大仙一样,将那一口老酒往火中喷去,期间更是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像极了那戏文中的台布步。
酒水落下只见火光冲天,音乐间竟能看到小六子的身影。
而这次跟往常还有些不大一样,因为这次不仅仅是张沐阳能看到小六子,几乎是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火光中小六子的身影。
只不过相比较起来那自是张沐阳看的更远一些罢了。
再看此时的小六子就好像是在一条极其黝黑的甬道内行走,行时踉踉跄跄,双眼空洞无神,但表情却是在不断的挣扎着,扭曲着,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小六子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情,那是因为此时他正处在火焰之中,身受灼烧之痛,故此才会这般,可是盯着看了许久之后,所有人又觉得小六子不像是在火焰之中,更像是起初以为的黑暗甬道之内,他是向着火焰来的,像是出于本能,就如同那扑火的飞蛾一般无二,虽然来时踉跄,可依旧是不断的向着火焰向着光明前行。
而张沐凡眼中看到的却不是这些,他不仅仅是去关注那火光中的景象,他更为关注的则是张沐阳的每一个动作,或许在别人看来,小六子是被火光给吸引了,而在他看来,小六子则是被张沐阳那口中发出的冗长而又隐秘的咒语给吸引了,那才是这法事的精髓,是这一切的根本。
……
张沐凡其实在街头游荡的时候,就经常听一些年长的人说起人死后的世界,玄妙异常,以至于他竟常心向往之,在外人看来死永远都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因为死对于大多数的人都意味着失去而非是获得;或许是乞丐们对于现世的生活早就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所以在他们的口中,死后的世界反倒是极其具有吸引力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他们又不能随随便便的去死,那是因为乞丐中流传的故事中会经常说起,只有顺应天命的死才能真正的重入轮回,凡是死于非命的的人是没有资格再入轮回,只能一个劲的去逃跑,去流浪,做那孤魂野鬼,不然就是被阴差给捉了去,幸运些的被捉去受罚,不幸的就只能魂飞魄散,所以他们渴望着死,却又不得不畏惧着死。
眼下的小六子再张沐凡看来,正是死于非命,所以他是没有办法再入轮回的,所以出于灵魂的本能,从他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这样一直躲躲藏藏的活下去,所以火光中他之所以踉踉跄跄的,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在抗拒,抗拒着再回到这里,只是张沐阳口中低声吟唱出的咒语太过玄奥,他不得不向着这边走。
当然这所有的一且也都只是张沐凡的想法,其实张沐阳此时心里也是没什么底,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让小六子起死回生,更不知道自己这一星半点的能耐是否真能扛得住这接下来的一切。可是他就是他,依旧是那个恩怨分明的张沐阳,他不愿意欠别人什么东西,虽然别人没有说什么,可是他看的出来,跟小六子亲近的人几乎是无一例外的都把小六子的死归结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别人可能畏惧着什么不说,可是他心里却是比别人更明白的。
所以他要还了了这债,就如同他不远万里要还了欠下庄子上所有人的债一样……
想到这里张沐阳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那积压在他胸口许久的怨气终于被他给丢了出去,什么生什么死,什么佛什么魔,我不成魔又怎能成佛。
只听他大喝一声道:“魂来!”
这一声喝出,且不要说小六子的魂魄了,就是那一旁观摩的众人都是浑身一惊,似是自己的魂魄就要被张沐阳的这一声大喝给吓的跑调了一般,火光中的小六子身影更是剧烈的一震,而后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有几分惧怕的向着张沐阳飞来。
“这……”
“这才是真正的法术啊!”
……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一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是紧张,而是敬畏,敬畏眼前的张沐阳。
只见那急速而来的小六子,猛的身形一颤,竟从火中飞了出来,见状张沐阳将手一翻,手中的酒杯向下一扣,就看到小六子那庞大的身躯就像是海绵一般,被生生的吸了进去,看着将魂魄唤了回来,张沐阳忙咬破食指,然后急忙用食指在那酒杯的檐口处逆时针画了一圈,而后就见那酒杯的檐口处似有一道金光闪过。
做完这一且张沐阳把那酒杯往祭台上一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这复生之术他是从七叔公留下的那手帐上学来的,在上账上更是被列为禁术之一,因为这复生之术不但对与死者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更为禁忌的则是,这有人生,那势必是有人要死的,所谓的复生之术,终归也是难逃这窃名的本质,然这只是其一,其二则是,这阴间的鬼差每日每时都在巡逻,若是施展这复生之术的时候,不小心被撞见了,那也不免的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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