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这男子流泪,也怪难受,不知该怎么劝他。
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说话,“不知你葬母所需多少银两?”
男子一听,抬头看去。见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从人群中挤出来。
此人正是殷复声。
男子憨声道:“一吊钱。”
殷复声伸手掏出些碎银子,递了过去。
“我家里正好缺个看门跑腿儿的。这里有些碎银,你拿去好生安葬令堂。等一切办妥之后,你再来找我。”
男子接过银两,感激的双眼通红,“不知主人家住哪里?”
殷复声笑道:“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要保你三餐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你若不嫌弃,到时,就去旁边儿骡马市街,街尾殷府。”
听说是骡马市街街尾的宅院,围观人群像炸开了锅。
“哟,街尾那鬼宅住人啦?”
“是啊,那可空着有阵子了。”
“诶?我记得那可是衙门的宅子,这么说……”
说到这儿,大伙儿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的书生。
“这位敢情是位大人那。”
卖身的年轻人接过银子,梆梆给殷复声磕了仨响头。
“多谢主人。”
殷复声点点头,“你去吧。安葬了老母,就到我府上来吧。”
“诶。”年轻人再次拜谢之后,便抱起母亲的尸体,从人群中走了。
这时,有人好心提醒殷复声,“这年头儿,可怜人多,可骗子也不少。您不怕他拿了钱再也不回来吗?”
殷复声淡然一笑,“无妨,那就当我雪中送炭罢了。”
说罢,殷复声走出人群,溜溜达达,吃饭去了。
简单用过饭后,殷复声顺道去看了看轿子轿夫的市场行情。
结果发现,对于他眼下的从七品俸禄,这些东西完全属于奢侈品。
而且,即便排除钱方面的问题,客观条件也不允许他雇轿夫。
那宅子实在太小,容不下太多下人。
殷复声琢磨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跑步上朝吧。
他身为现代人,正愁没理由晨练呢。
决定之后,殷复声抬头看。
哟,已经出来有一阵子了。
家里还有个如意,赶紧回吧。
回到家,远远的就看见大门紧闭,还上了锁。
“走了?”
殷复声只觉如意姑娘挺奇怪的。
开锁进门,院子里,一切如常,可当他走进卧室一看。
整齐干净,桌椅柜床,虽然还是破旧简陋,但已经擦抹的一尘不染。和外边儿的脏乱,截然不同。
殷复声不由得笑了。
如意这姑娘还真能干,一个人?这么会儿功夫,把这儿收拾的焕然一新呀。
到了晚上,殷复声直到睡觉,才发现,居然忘准备新被褥了。
没办法,他翻出自己的棉衣棉袄,棉斗篷,裹了一身,这才勉勉强强对付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殷复声穿戴整齐。
手捧乌纱帽,一身青袍,补子绣鸂鶒(xichi一声四声)的七品文官服。
(鸂鶒也算是鸳鸯的一种,体形偏大,五彩毛,也好并游。)
乌纱,青袍是七品文官的常服着装。
常服不同于进贤冠,绛纱袍的朝服,用于日常办公,常朝时穿着。而朝服则要遇盛大庆典时才穿着的。
今日虽说是殷复声第一次以官员身份入朝见驾,但终归还是常朝而已,所以,只穿常服而已。
穿戴好之后,殷复声出门,抱着帽子撒腿就跑。
跑到城门,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了,可比轿子效率多了。
搞不懂这些古代人,明明不算远的距离,非要弄鼎蜗牛速的轿子摆谱。
有大半夜起床的功夫,起来跑步晨练多好。
等跑到崇文门,城门还没开,门外已经排了一长串儿轿子。
有八人抬的,有四人抬的,有红有绿。有早就到了的,还有刚到的。
走近了一看,轿夫们一个个守着轿子直打晃儿。
四周还萦绕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见此场景,令殷复声忍俊不禁。
然而,在别人眼里,他才是最可乐的那个。
堂堂朝廷官员,怎么跑着就来啦?真是天下趣闻。
没睡着的轿夫一个个口耳相传,纷纷围观。
“噗 ~ !快看快看。”
“怎么?”
“那儿怎么光杆儿跑来一个?”
“哪儿呢?”
“噗 ~ !真是诶。他,他怎么回事儿?”
……
窃笑声不断,终于惊扰了轿内美梦中的大人们,也纷纷从轿内探头来看。
一瞧殷复声,这不是那新任的兵科给事中嘛,怎么这形象?
好好的袍子掖在腰上,跑的满头是汗,帽子还在怀里抱着。
一时间嗤笑声不绝于耳。
“这叫什么打扮?”
“真给官家丢脸。”
“连轿子都不坐?装的什么清廉?看你能跑几天?”
“一会儿上朝,非得参你一本!不成体统!”
……
官员们各自在轿中,说着风凉,打算着主意。
不多时,城内传来几声钟鼓响,随即,城门官大喊一声,“开 ~ 城 ~ 门 ~~ !”
京城内外各城门,除正阳门外,皆缓缓开启。
城门一开,殷复声没有轿子的牵绊,绕过城门前第一顶轿子,就往里跑。
城门官兵早就习惯了,一大早,准是这些当官的。其它什么做买卖的,探亲访友的,都没这么早。
可今日好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