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点卯时。午门外,李嫣儿好似押镖一般,跟着殷复声的坐轿到了地方。“我都说没事儿了,你非要来。”李嫣儿嘟嘴道:“嫣儿不管。爷爷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的。再说,谁知道什么时候有危险。那天要不是嫣儿在,复声哥哥你早……”李嫣儿说着急忙捂嘴。随后,狠狠往地上啐了几口,“呸呸呸!”看李嫣儿一向如此口没遮拦的样子,殷复声不禁失笑,“好,多亏女侠救命,好吧?!”李嫣儿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我走了!”殷复声刚迈腿,突然想到件事,回头道:“诶嫣儿,要是如意姑娘……”话听半句,李嫣儿不耐烦的道:“她要来,嫣儿保证不撵她走,行了吧。都唠叨好几回了。还说你不喜欢她?口是心非~!”殷复声菜刀眼一横,“你这丫头,净瞎说。我刚来京城人家姑娘帮了我好多。可咱们之前无端猜忌人家是不对的。”李嫣儿嬉笑着撇撇嘴,“是是是~,咱们还误解人家是个使唤丫头,结果,云来居的小二哥不是说了嘛,人家如意其实来头好大好大好大呢。”面对这假小子妹妹,殷复声也是无语了,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就走,随口又嘱咐一句,“你记着不要给人家脸色看。”李嫣儿勾嘴一笑,背后喊道:“复声哥哥,嫣儿保证不撵如意走~”紧接着,又补一句,“我只把她带的饭菜倒了~”殷复声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着。回过头来,狠狠用手一指李嫣儿。人来菜不来?那不是白来了!~~~~~~御门前,百官集聚。莫名其妙的站了很多人。东林一派,几乎所有人都已到场。邹元标,赵南星,李长庚个个咬牙切齿,韩爌,高攀龙,叶向高则轻捋胡须,泰然自若,似乎这里,一切如常。左光斗,杨莲,微阖二目,若有所思。其他人义愤填膺,正聚在一起小声商议。当殷复声走近时,只有隐约的稀碎声,却并未听见任何话语。然而,仅是这里的气场,每个东林党人的眼神,已足以令他莫名的感到一种不安,和窒息。官应震见到殷复声,第一时间凑了过来。暗沉的声音提醒道:“你小心点儿,今日~,不寻常啊。”……众人静候片刻,朱由校来了。“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事启奏?”朱由校话音刚落,吏部尚书张问达率先出班,奏道:“臣万死启奏陛下,朝中有人冒功领封,实则包藏祸心,意图不轨。”“哦?朝中竟有这样的人?!此人是谁呀?”朱由校面沉似水,问道。张问达双目一张,一道凌厉的寒光,直射殷复声,“此人正是殷复声!”一瞬间,无数双眼睛齐齐看向殷复声。目光中,有人惊奇,有人得意,有人愤怒,有人惶恐……朱由校愣了,看着殷复声半晌,才又将目光移向张问达。“张问达,殷卿家乃是功臣,你说他意图不轨?何意呀?”朱由校刚问完,官应震急了。殷复声是他盼望已久的王牌,怎么能在楚党刚刚有所起色的时候,就有人要动他的底牌?老头儿当即跳出来,指着张问达的鼻子骂道:“张尚书,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吧?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做的隐秘,就无人知晓。之前买凶杀人,没有得手,现在又来诋毁造谣这一招。哼~,你们未免,此地无银,不打自招了吧。”“官应震!你少在陛下面前含血喷人。谁不打自招?谁买凶杀人?”张问达怒道。“哼!谁做了,谁知道。”俩老头怒目相视,明争暗讽,互不相让,似乎早已忘了,旁边儿还有个皇帝的存在。看二人僵持,韩爌上前冷然道:“官大人,一事归一事。之前歹人行凶案件,已交由顺天府查办,不久即会有结果。届时,官大人再追究也不迟。可是,张尚书所奏乃是殷复声冒,功,领,封。”韩爌一字一顿的重复一遍,随即森然冷笑道:“此乃欺君之罪,官大人不问缘由,就急于包庇,难道不怕被牵涉其中?”官应震闻言,不禁眼角猛烈抽动几下,随即避开张问达的目光。吴亮嗣,黄彦士二人闻言,暗暗相视。其他三党之人,也个个惶惶,静默不语,等着事态的变化。“好,张尚书既然言之凿凿,那就请奏吧。”官应震说罢,愤然退了回去。见此情形,东林党人纷纷勾起嘴角,冷然一瞥殷复声。一种莫名的讽刺,萦绕在殷复声内心。正当所有人都觉得,不会有人敢为殷复声说话的时候,庄际昌从不起眼的角落站了出来。“陛下,若殷给事早有异心,又为何助我大明,战败奴酋?这岂非自相矛盾?臣敢断言,殷给事对大明,对陛下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庄翰林~”一声轻蔑的“翰林”,孙慎行冷然道:“据传,你与殷复声交情深厚。只不过,你焉知不是在得胜之后,殷复声得到后金贿赂,为财变节,通敌卖国的呀?”“这……”庄际昌语塞。史继楷接着上前道:“陛下,殷给事为人正直,敢做敢言。臣也以为,他不可能怀有异心。这其中定有误会,望陛下明察。”张问达哼笑一声,转身奏道:“陛下,此事无需再查,臣已经查实。广宁一战,被活捉的李永芳和建虏阿敏,巧合的先后脱逃。难道,陛下不觉得,这其中有可疑吗?”朱由校陈思片刻,双眼眯缝,“嗯~,朕记起来了,当时的捷报中,的确提及两名俘虏。”孙慎行接着道:“陛下,更为巧合的是,李永芳和阿敏在脱逃之前,皆与殷复声会面。尤其是李永芳,逃离之前,更与殷复声单独密谈。至今无人知其密谈内容。”朱由校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低垂着眼帘,若有所思。孙慎行说罢,阴森的目光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