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使节在,不明比武细节的情况下是认输了,殷复声对此有所顾虑。一来这场比武的确赢得取巧,二来,当时的朝鲜王李珲根本不是什么诚信君子,而是个十足的反复小人。
明朝当年为助朝鲜平定倭乱,不惜耗财损兵,七年大战。朝鲜人无不感激明朝再造之恩。唯这位李珲不知恩图报,在萨尔浒战役时,假派姜弘立出兵助明,实则迫于明朝威势,不得已而为之。更秘密要求姜弘立,“毋徒一从天将之言,而唯以自立于不败之地为务”。
李珲类似性质的言论不在少数,足见其忘恩负义,小肚鸡肠的本性。
对于这种人,若不施以颜色,他根本不知悔改。
殷复声沉思片刻后,施礼道:“陛下,朝鲜勇士奉命来我朝比武,虽然败了,也当受赐皇恩。学生斗胆,替朝鲜勇士请赐。”
嗯?哼!无知小儿!只擅小计,毫无智慧。连朝鲜王此来用意都看不出。还替朝鲜人请赐?可笑!
两旁文官纷纷侧目讥笑。
天启帝也是眉头一皱,眯眼审视殷复声。
“陛下,您不妨问问他,要替朝鲜勇士请赐什么?”此时魏忠贤附耳在天启身边小声道。
天启帝点点头,“殷解元,不知你要替朝鲜勇士请赐何物啊?”
殷复声扭头看看使节,见他正暗自窃喜,没想到来挑事儿,还能有好处拿?
“呵,陛下,朝鲜勇士武艺高强,战败他国无数英豪。然如今独败于我大明,陛下不如赐姓于他,以提醒他世代不忘,乃我大明属臣。”
赐姓?赐国姓朱?
这可是大恩赐啊!
这书生有毛病吧?!
周围又是一片唏嘘。
天启犹豫片刻,又问道:“那,依你之见,当赐何姓?”
殷复声脸上泛出一丝坏笑,“陛下,朝鲜勇士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独败于农家粪勺。为勉励于他,学生以为,当赐其屎姓。”
屎……
全场静默了。
反应片刻后,有人嗤笑,有人摇头。使节更像是吞了大便。
随即,文臣中跳出几人,以御史为首,外加六科给事中的人一起炮轰殷复声的提议。
“陛下,万万不可行此举。”时任左佥都御史的左光斗上奏,“此时我大明边关告急,奴酋狼子野心,唯有集结朝鲜国兵力,与我军共同抗之,方可退敌。若依殷解元,赐屎为姓,乃是对朝鲜王莫大的侮辱。恐不利两国之交。”
左光斗之言引起百官赞同,更有当时大腕儿级人物的支持,什么杨涟,邹元标,攀高龙等人,纷纷表示左光斗说的对,殷复声说的错。
就连金之俊也不忘见缝插针,突然跳出来,多加一句,“陛下,殷复声擂台比武,虽然有功,可其人见识浅薄,不顾大局,实不堪重用。陛下切莫听信此人言。”
“对啊,不可听信,不堪重用……”
殷复声冷然道:“陛下,昔年我军助朝鲜国平定倭乱,出兵远战,浴血七年不言放弃。而朝鲜王并不以钱粮供应,反要我军自行解决,此乃朝鲜不义之举。之后萨尔浒一役,朝鲜王更假意助我军出兵,却暗晓其将姜弘立:毋徒一从天将之言,而唯以自立于不败之地为务。此乃对我天朝皇帝不忠之举。朝鲜屡屡行不忠不义之事,我大明却一再姑息。然此次朝鲜王派武士前来比武,用意何在?世人皆知。若再不施以颜色,将置我大明威严于何地?”
众人一听,皆大为吃惊。这些事儿他一个只读圣贤书,根本没去过战场的人,是怎么知道的?连朝鲜王跟他臣子的密谋,他都知道,好像就在跟前亲眼所见似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朝鲜使节听了,更是心虚加肝儿颤。这什么人呀?手执神兵,还料事如神。他身为朝鲜人都不知道有暗晓姜弘立的事。这位怎么倒知晓的一清二楚?连原话都说出来了。
使节虽然不知朝鲜王暗晓姜弘立的话,但他们朝鲜王对之前助兵大明的态度,也的确和这神人说的一样。所以,这暗晓之语,也并非空穴来风。
天启帝闻言怒道:“使节,你王当真对姜弘立说过那些不忠之言?”
“没,没,没……”使节一时紧张,本来就不太溜的汉语,立刻成了结巴。俯身就拜,“没……,臣实,实实在不,不,不知。”
金之俊道:“陛下,此人一向口舌招尤。此等谎言张口就来。朝鲜王与其臣子对话,他从何知晓?定是信口胡说罢了。”
“对,对,一定是胡说的。”文官中,不少人还记恨着殷复声当年那副对联。又怕他一但因功受宠,将当年科场舞弊一事说出,那他们就算玩完了。所以,此刻,他们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丝毫不管,殷复声所言是否有理。
天启帝毕竟年龄不大,十几岁的年纪,面对满朝官员的争辩,不禁扭头看向魏忠贤。“忠贤,你看此事当如何裁定?”
魏忠贤眼珠一转,俯身道:“陛下,老奴大字不识一二,大道理是真说不上来。更不敢妄议邦交之事。不过,民间有句俗话,老奴觉得甚是有道理。”
“呃?什么话?”
“这话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小皇帝一听,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嘴角缓缓弯出一道弧度,点手指指魏忠贤。随即命人喧旨,赐朝鲜朴氏,世代屎姓。朴志龙改称屎志龙。
使节虽有怨气,却理亏不敢言,只能领旨谢恩,退出皇宫。
使节退下之后,天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