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身子不断下坠,耳边的风萧瑟得可怕,醒来之时,脸上一片冰凉,季瑶伸手擦去脸颊的泪水,目光扫过面前的景象,不由得惊了一惊。
她所在的屋子并不是她的闺房啊,雅致简单又不失大方气势的屋子一看便是男子的居住之所,季瑶忙掀被下床,脚还未触地,便听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
“睡了足足一日,这么着急地是要去哪?”
话未毕,刘珣已笑脸盈盈地出现在她面前,一身靛蓝色金丝边流云纹的宽袍看上去十分的惬意,一双手负在身后,手掌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我睡了一日?那今日可是廿四日?”
季瑶见他点头,忙冲到架子前,一面将衣袍往身上套,一面不动声色道:“我今日约了朋友,不能让他等我太久的。”
“我不管你约了什么朋友,御医说你要好好养病,哪也不许去。”刘珣说着将她摁回床榻,将手里的纸盒递到她面前,“这个是给你的。”
季瑶惊奇地看着纸盒,又抬眸看他:“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前日的事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御医说我得了什么病吗?可我一觉醒来感觉很不错啊。”
季瑶见他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促声追问道:“你说啊,可别骗我!”
“是寒食散。”
季瑶心头猛地一震,自从七试那日吃过寒食散,她可是连碰都未碰一下啊,怎么会吃寒食散呢?刘珣的脸忽然近了一分,季瑶侧首对上他探视的目光,听他问道:“季瑶,你告诉我,你可有吃过寒食散?”
“是,但是我就吃了一……”
季瑶后面的话一下湮没在了刘珣的高昂激动的声音之中,“你怎么这么糊涂!寒食散是能乱吃的吗?你不知道沾染寒食散的人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吗!”
“我那时也是迫于无奈……我定力强,吃了一次想必不会出什么事,往后不吃就是了。”季瑶这话说得轻飘飘,落在刘珣耳中,却像是一只受到攻击的白猫,顿生奓起一身的毛,“吃了寒食散的人哪个不是这么信誓旦旦保证的,以后再也不吃,以后再也不吃,但有哪个人能做到?”
季瑶张嘴想要反驳几句,不料,刘珣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言辞激烈道:“我知道这寒食散难戒,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戒掉,你且在屋子里待几日,等你的瘾都退了,我必然放你出去。”
刘珣身影一晃便转身往屋外走去,面前的视线忽然明亮起来,今日可与祝商约好了在旭飞楼见面的,季瑶急忙站起来追出去:“白鹿!你相信我啊,我一点事都没有,什么药瘾,我都没有吃寒食散怎么会有瘾?”
“彭!”
回应她的却是沉闷的关门声,季瑶用力去掰门,却发现不过是徒劳,对着朱门喊了两声也不见外头有什么回应,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季瑶迅速扫了一眼屋子,发现除了一扇朝南紧闭的窗子再无任何出口,只是这窗子被一张红木桌案牢牢抵着,桌上还有许多的瓷瓶,若想移开着实要费不少气力。
但这是想要出去的唯一途径,季瑶只得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瓷瓶抱到地上,移完这十来个瓷瓶已令她出了一头汗,她颇为怨恨地看了一眼红木桌案,呼了口气准备使出全力一推。
未想!这看上去颇有份量的红木桌案竟不似想象那般沉重,季瑶一下用力过猛,红木桌案飞快地冲了出去,将地上的十来个瓷瓶撞得稀巴烂。
季瑶自小被父亲逼着在库房里轻点货物,这瓷瓶值不值钱她一眼便能看出,眼下除了讪笑两声她当真不知如何言语了,但她到底还是心系出逃,推开久未启封的窗子,一下子傻眼了。
窗外竟是一池绿色的塘,还有几只白鹅在水塘中游玩,这回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原本就不会凫水,一想到昨日被那个可恶的宫女拉入水下的情形,季瑶只觉得连呼吸都是那般困难了。
“小姐!小姐!”
常喜忽然的声音仿佛就像观世音现身,让季瑶好一番激动,忙探出脑袋大声道:“快想办法让我出去!”
“小姐放心,我已经为小姐找到了船,这就给小姐拉过来。”常喜笑了一声,不等季瑶回应,她的身影一下藏进了假石背后。
季瑶听说她要找船已是哭笑不得,等常喜那颗脑袋再次出现,更是吃惊地久久合不上嘴,只见常喜将一只系了长绳的木盆丢进了池塘。
手中的长竹竿对着木盆一推,木盆摇摇晃晃便到了季瑶的窗下,季瑶垂眸看着这花瓶高的木盆露出了难色,偏生出这馊主意的那人还十分欢喜得意地催促道:“小姐快啊,小姐放心,我定能将小姐一口气拉过来。”
季瑶咬了咬牙,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狠心爬出了窗子,整个人跌进木盆的那一下,木盆猛烈地晃了起来几乎就要侧翻,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墙险险稳住了。
“嘿呀!”
不曾想,这还未站稳呢,常喜出手就是猛地一拉,季瑶惊恐着忙蹲下身,险些栽出木盆,忍不住皱眉道:“臭丫头!你小心一点!”
“对不住啊,小姐,我轻点。”
好在这个池子并不大,季瑶很快就借着木盆的浮力到了岸边,攀着一旁的假石迅速爬上了岸。
“好在你还记得我和祝兄的三日之约,不然……”季瑶说到这里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朱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忙转身将木盆捞起来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