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买饼啊?”
烙饼摊的摊主是个和气的中年人,衣服不新,缝缝补补却非常整洁。江樵特意看了一眼那排紧密的针脚,知道对方有个好妻子。
江樵对着烙饼咽口水,还不忘嘱咐:“多来点辣椒酱啊,大叔。”
“辣椒?酱?”大叔一脸茫然。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江樵头脑风暴之后终于讪讪一笑,熟练地装出老实巴交的模样,不好意思地道:“俺也不知道那是啥,听人说的,没有就算了。”
大叔呵呵一笑,不在意地挥挥手,“一文。”
江樵伸手去递钱,递到一半又猛地收回了手,唬的大叔一跳,险些以为这小伙子要赖账。
江樵握紧了右手,眼里闪过惊疑,立刻把饼咬在嘴里,换了一只手重新掏了一文钱递过去,然后转身就走。
“哎,这……”那大叔搞不懂这小伙子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喊了一声见没回应也就算了。
江樵快步缩回之前数钱的墙角,借着骡子的掩护伸出了手。
这手宽大而粗糙,是属于劳动人民的手,没什么看头。
江樵的视线死死盯在了那枚铜钱上。
铜钱紧紧吸附在江樵流血的无名指指腹,不痛不痒,却也动不得它半分。
“贼老道搞什么名堂……”江樵有些慌,却奇怪的并不感到害怕。
他盯着铜钱看了许久,动了动同样流血、却并没有吸引到铜钱注意的食指和中指,突然想到谁说过,无名指上有一根血管是直接连通心脏的!
江樵来不及深想,脑中突然“叮”了一声,然后他陡然发觉,整个世界都静了。
万籁俱寂,又好像并没有。
他听不见人声、车马声、鸟鸣狗叫声,却又仿佛听见了世界的脉动。
他看到了地底浅层无数粒草种子在沉睡,感觉到了脚下土壤的呼吸,然后……
【叮!】
在一阵失重感中睁开眼,镇静如江总也瞪大了眼睛。
连绵千顷的田垄,波光粼粼的长河,高耸入云的青山,以及——
“吼!”
凶兽。
看着面前不过两步远的、黑黄条纹的猫科巨兽,江总没办法欺骗自己这是巨型中华田园猫。
这tm是老虎啊卧槽!
虎王瞅着面前张着大嘴的傻逼,磨了磨爪子盘算着咬死得了。
虎眼里刚闪过杀意,江樵立刻背脊一凉,反射性地把手里的烙饼狠狠砸老虎脸上,暴喝一声:
“放老子出去啊——”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
江樵自顾自地蹲在墙角大叫,预备散集的人们三三两两围过来,感叹着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说疯就疯了。
腊月的冷风灌了一嘴,江樵牵着骡子低头走在山路上,三步一摇头,五步一叹气。
说好的勤勤恳恳养家糊口呢?
他刚开始脚踏实地谋发展,预备发家致富奔小康,这噼里啪啦一个金手指按头上,不是腐化五讲四美三热爱好青年的思想么!
自娱自乐瞎想了半路,眼瞅着天暗下来,远远不知道谁家的炊烟已经升起,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江樵轻轻吁了口气。
得,还是坚持实干兴家吧。
他江樵自问上辈子也没做下什么拯救世界的大功德,就是没事捐捐钱,办办希望小学,搞搞山区建设。
积的这点德,抵完耍手段把竞争对手搞破产的冤孽,能让他重生一次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别的,不敢想了。
“二子!”
江樵进了村,他娘就提着灯守在村口,手里还牵着三岁半的大侄子。
天色朦朦胧胧已经要黑了,远远传来几声狗的呜呜声,江樵拉着骡子,朝他娘咧嘴一笑,傻里傻气,却分外真实。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对江樵来说,这个年代、这些人都应该是不真实的,可是他却从这里体会到了他的年代里求不到的温情。
“狗子饿不饿?”他快步走过去抄起大侄子,低头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亲。
“肚肚饿,等二叔!”
狗子长期营养不良,三岁半看着还没有两岁的壮实,但是偏偏又特别乖巧懂事,让江樵疼到了心里。
“娘,以后不要等我了,你们先吃吧。”江樵转头,他娘的头发吹的乱乱的,一双眼睛里却闪着光,在他脸上身上仔细地看。
江樵知道,他娘是担心他又被人欺负。江木病那一回,把她吓怕了。
进了家门,江老太去热饭菜,江樵抱着狗子去拆他的包袱。
“这是什么?”蕉西对狗子摇了摇。
狗子凑过去,在那油黄的纸包上闻了闻,皱着小鼻子说:“药!”
“这个呢?”江樵指指那叠麻布。
“布!”
“这个呢?”江樵拎出大半袋糙米。
狗子脸上露出犹豫,听见江老太走路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视线在她端来的饭碗里一扫,立刻答道:“饭!”
“好小子,就知道吃。”江樵点点狗子的鼻子,忍不住笑出声。
江老太看了一会,才说道:“忙活一天了,歇歇吧,你说那么多,狗子也记不住。”
碗筷已经摆好了,江老太对狗子招招手,小孩子就自觉地走过去,啊呜啊呜地接受喂饭。
江樵落了座,对着桌上的白水野菜、白水猪肉偷偷叹了口气,知道他娘是把盐全拿去腌肉了。端起碗狠扒了几口饭,感觉没那么饿才放慢动作,给老娘夹了几块白肉。
狗子已经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