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预感,平时平傃开门,总是换好几个姿势和方式,才可以打开自家门的锁。
今日中午,当平傃用钥匙开房门时,却是一下子就打开了,一推门,尚未进,就看见郅琸正从卧室里恍惚又慌张地走出来,手里还不停地从胸前的体恤领口处,往外拽拉着一根长长的红线绳,接着平傃又惶惑地瞧见一个漂亮女人也随着走了出来,满脸的恐慌,手还直往下,下意识地拽拉着裙角。
女儿呢?平傃诡异极了,说出来的话,居然还是常理里该说的话:“今天我在刑警支队大门口巧遇上了平纬,我就带他回家来认认门啦!只是我没想到,昙昙不在家?去哪里啦?她今天下午不是不上课么?我俩约好了的,她要吃我做的红烧肉的。她人呢?去哪里啦?昙昙——”
说着叫着,她突然缄默下来。
虽然她的心里是笃定的,这个家看上去有大突变啦,但脑海里还是很蹊跷、很魅惑、很冷静。
郅琸说:“嗯——早上,早上,送她去学校时,她说她中午要去那个幼儿园时的好朋友家去玩,下午就在她家写数学作业,中午就不回家了。我俩商量好了,晚上八点去她的朋友家接她。她那个幼儿园朋友今天过生日,邀请了一大帮小朋友去玩,吃午餐呢。我就同意啦!小孩子么,都特别注重生日宴的。怎么,她不在家,你就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平傃诡异地想,怎么?难不成是我错了?嗯,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时间么?还是昙昙有所发现,故意约她回家来的?平傃内心深处很是惊诧。
瞧,赫赫——难怪家里会多出了一个蹊跷的女人来。这个女人的漂亮,是属于那种一眼认定的,仔细琢磨的看的话,就会发现她一脸的雀斑和白色脂粉,身材也算匀称,但是显然并未有知性过恬静优雅的平傃呀!
这是谁?但平傃脸上仅挂上了一丝冷笑,让郅琸很尴尬。
平傃对他说:“郅琸,这就是平纬,你该知道的。”
平纬急忙与郅琸握手,嘘嘘哈哈的,不知所云。
郅琸却并未介绍那个漂亮女人,显得很失礼。
平傃就咄咄逼人,说:“怎么?女朋友吧?也不跟我们介绍介绍,认识认识?嗯——郅琸?”
郅琸满脸红晕,又难堪地说:“哦——哦——这是小张。”
大家彼此交叉着彼此,磕磕碰碰地握手,打招呼。估计没有人可以记得自己下意识地都说了些什么。
平傃深一脚浅一步地来到客厅,其他人几乎也下意识地随着她走了进去。
平傃说:“坐吧。想不到呢,呵呵——我们彼此,以这种方式来了个大会面。呵呵——”
别的人,觑觑相看,彼此沉默着。
然后,平傃突然一转身,面对着漂亮女人,说:“小张,你在哪里工作?”
被称作小张的吓了一跳,脸上即刻泛出绯色,惶恐地说:“老师,我是老师,在十六中学教语文。我和郅琸是在医院认识的。不过,平支队,我们俩也见过一面的,你不记得了吗?平支队?那时候,我儿子和你家昙昙在一个病室,都是得了阑尾炎,做了手术。可是,你家昙昙手术感染了,高烧不止,那两天两夜,几乎四十八小时啊,你都是一个人在用酒精棉一遍遍给昙昙搽着,为了给她降温。后来,郅琸来了,您就走了。我是个单亲母亲,你们家后来也是只有郅琸一个人,我就和郅琸联合一起,晚上分别值班,共同照顾俩孩子。您,不记得了么?我俩见过面的,虽然只有一次。但是,我记得你,你那天晚上特别美特别美!后来,我说我帮帮你,让你休息一下,你都不肯。”
平傃有点儿恍惚,完全记不起来,但这个语文老师显然很精明,这个时候这样赞美平傃,是不是太诡异啦。别的不说,至少平傃就很尴尬。
她只好笑了笑,站起来,就说:“我去下洗手间。”
就走了,把尴尬交给了别人。
平傃来到了卧室。
她家的卧室与别人家的不同,为了方便读书,平傃将主卧的四周都镶嵌进了实木框子,里面基本上全是书籍,只有一张书桌和两米的大床。
现在,书桌上就有一只雪碧,冒着寒气立在那里,水珠一颗颗的,被平傃抓在了手心里,肃杀极了。
罐中的饮料显然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说明这个女人来的时间至少有了一小时。
凉席上,显然留下了两个人滚落下来的汗珠,浸润了竹子,印染上了人形的痕迹。
平傃发出一声冷笑,走出来,进了卫生间。
她望着大镜子内的自己,说:“怎么办?平傃,你怎么办?会不会自己太多疑啦?或许他俩只是一般朋友,真的有事才来家在一起的?”
平傃拿起一支玫瑰红口红,对着镜子,先将自己的嘴唇涂了涂,抿了抿,看着镜子中有着鲜血一般嘴唇的女人,叉叉,就是两下子,说:“傻瓜,不可能有错,就是真的,郅琸这个男人,出轨了!但是,这个出轨的男人的情人,居然在昙昙阑尾炎手术时候就见过我,认识了郅琸,那就是说至少他俩已然好了大约有三年了?”
太不可思议啦!平傃当然记得昙昙阑尾炎手术,是在她四岁半时的春天。
平傃看见的是,镜子中那个脸上被打了双叉的女人,目光狰狞又凶狠,倏尔,眼神又是那么迷惘和疼痛。
这时,郅琸在外面直敲门,大声叫着:“平傃,还没完?干嘛呢?快出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