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月份开始,京师直隶地区各府、州、县都送上来奏疏,称因没有足够的食物,很多地方出现了流民,请求朝廷进行赈济。
这一次春荒比往年来的时间更早、规模更大,而且出现的区域是在京畿重地,直接影响到了京师的安全。要知道流民都会往有粮食的地方去,直隶地区哪有一个地方比的上京师富庶?流民成群结队的涌往京师,朝廷不得不派了大理寺少卿李畛(zhen)会同五城兵马司指挥、副指挥等人扼守通往京师的要道,防止流民进京。
此刻,朱祁镇眉头紧锁,坐在龙椅之上,颇有些无奈的意味。他叹了口气道:“杨阁老,这一次京师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春荒,是为什么呢?”杨士奇奏道:“启禀陛下,此次京师出现春荒,乃是因为今冬降雪不足,去年的收成又不太好,百姓们到了此时,口粮难以为继,便出现了大规模的流民了。”
朱祁镇摇了摇头道:“可惜内阁次辅杨荣老爱卿病重,不然有他出面,定然能够平息此次流民之患。”朱祁镇说的杨荣,因为为官清廉,又长时间在京畿之地出任要职,无论在朝廷还是在京畿百姓的心中,此人都有很高的声望。可惜他病了,还病得很重,派去给他瞧病的太医也悄悄对太皇太后和皇帝说,杨荣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内阁少了一个得力的干臣,无奈之下,太皇太后只能将侍讲学士马愉、侍讲曹鼎入阁参与机务。一个人下来,两个人顶上去,可见杨荣确实蛮有本事的。
太皇太后张氏坐在帘后,对皇帝说道:“此次京畿因春荒出现流民,当务之急,哀家以为一定要派干练的大臣到京畿各地巡视才是。”
阁老杨士奇道:“太皇太后所言正是,但是此次安抚事宜,又该派哪一个大臣前往呢?”
礼部尚书胡濙上前道:“臣保举一人,此人乃是左佥都御史张纯,张纯为官清廉,做事练达,有此人巡视京畿,想必定能安定这次的春荒。”
刚入职内阁的侍讲学士马愉也上前奏道:“臣也保举此人,另外臣想保举詹事府右春坊右赞善周小白一同前往。”马愉自从在上课的时候目睹了周小白的格物之学,打心底里非常佩服,所以就站出来推荐了他。
朱祁镇道:“派张纯,他又从来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派他去合适吗?”
马愉道:“周小白年纪虽小,但是此人学识出众,有经天纬地之才,这一次正好可以历练一番,臣这也是为了朝廷储才啊。”
杨士奇道:“马学士的推荐臣不敢苟同,周小白年纪尚幼,如何能够代替朝廷巡抚地方?这并非儿戏啊。”
马愉笑道:“杨阁老,这一次朝廷能够在宁海案中识破真相,周小白是有功劳的。他犒赏一事既然做的不错,那么代表朝廷巡抚京畿、安抚流民又有何不可?”
杨士奇心道:安抚流民,那一次不是见了血的?这可是危险的差事,若是办砸了,轻则丢官,重则没命。周小白是老夫喜欢的后起之秀,如何能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刚想反驳,礼部尚书胡濙笑道:“诸位大人不必争论,周小白此人的才学有目共睹,现在正可以看看他处理政务的能力,这样不好吗?”
朱祁镇道:“这样吧,朕也想看看周小白是不是名实相副,就让他跟着张纯一起巡抚京畿,安抚流民吧。”
皇帝开了口,做大臣的都不好再说什么,纷纷称赞皇帝圣明。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只过了一天,周小白就接到了朝廷新的任命,委任他为京畿巡视副使的临时官职,还是一个从六品。左佥都御史张纯是一个正四品,周小白的品级比他低了很多,能做一个副使算是很不错的了。
两人一路巡视而来,向着这次受灾最重的大名府清丰县而去。一路之上,饿殍不时就能遇到,时不时还能遇到成群的流民,要不是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护卫,只怕也要被流民抢了。
张纯骑在马上,看着路上的情景,摇了摇头道:“这次春荒竟然如此严重,我们出来并没有带出来很多粮食,此次巡抚地方,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周小白同样骑在马上道:“是啊,看来有必要打开保定粮仓,开仓赈济了。”
闻听此言,张纯吓了一跳:“保定粮仓乃是皇家粮仓,若无圣上的旨意,我等何能打开?”周小白笑道:“我就随口一说,张大人不必在意的。”他穿越前看惯了电视中赈灾的事情,总感觉没有开仓放粮,这还叫赈灾吗?
就在聊天的时候,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一个妇人痛苦的哭嚎声。周小白连忙停住了马,带着兵丁前往查看。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面黄肌瘦、衣不遮体,正在奋力与一个男子争夺一个小孩子。官兵抽出刀喝道:“京畿巡视副使周老爷到了,尔等还不停下来!”
女子全然不顾衣不遮体的羞涩,顿时惊呼道:“大老爷!救救我的孩子,不要让这畜生杀了他!”
周小白看着那小孩道:“这是你的儿子?”女子道:“正是。我丈夫要杀了他!”那男子手上本来拿着一个石头,看到官兵到来,腿上一软,跌倒在一旁。
周小白呼喝道:“虎毒不食子,这是你的亲身孩子,你舍得杀了他?”男子惨呼道:“我也是没办法,儿子吃的肉我原以为是从尸体上割下来的,刚才我才知道,这小畜生吃的肉,是她娘亲从身上割下来的啊!”
吃人肉?周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