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息怒,郡主与公子兄妹情深。”去锦州又怎会是为了旁人?
素姜沐浴完进内殿的时候,门口陛下的大太监守着,见她给她行礼。
素姜懒懒散散地进去,陛下已经脱了外袍,只穿着一件明黄的xiè_yī。他坐在灯光下,手里拿着一折子,似乎在思索着。
素姜也不行礼,扬着头迈步进来,“我这里可不能看折子的,免得皇后娘娘又要说后宫干政了。”
陛下听声音抬头,拿过杏白手里托盘上的毛巾:“怎的又不擦头发?这是皇后让朕拿过来的,说是要与你看看。”
陛下屈尊绛贵给素姜擦头发,素姜坐在软榻上,半靠在陛下怀里接过折子,“这是什么?”
素姜三十已过,却仍是少女一般精致凝脂般的肌肤,又多了女子的妩媚fēng_liú。既比闺阁秀女多了份生气媚态,又比那些尤物多了坚毅果决。
“这些是皇后给图嘉选的夫婿名单。”皇帝缓声答道,手上动作一顿,
图嘉是素池的郡主封号,素姜闻言,立刻就要起身,被陛下按住,“别冲动,你先看看!头发还没擦完呢。”
素姜懒得看,将那折子往身前的小桌上一扔,不满道:“皇后娘娘真是闲,阿池的婚事用不着皇后费心。”
“阿池晋封郡主也是你同意的,既然有了诰命,皇后便有为她择婿的权力。”
“在陛下这里,皇后总是有道理的,是我不懂事。总之这事我不答应,阿池性子顽劣,我还想多看她几年。”素姜冷面答道。
素姜脸色不好看,连带着陛下也没什么脸面,扬声就是:“皇后也是为了她好,从前朕总是想将她许给东宫,他们青梅竹马又情投意合。如今璃儿身子不好,也不好耽搁了阿池,订下婚事总是好事。再者,她年纪也不小了,越过订婚直接成婚亦无不可。”
“不可能。”素姜正要上榻的身子一转,脸上毫不掩饰的反对。
就这么被挑战威严,陛下闻言一言不发,直直将桌上琉璃的烛台一袖子抛到地上。
许是陛下多年不在这崇禧宫发脾气,连同素姜都忘了帝王之怒。
不过素家也不是常人,她恍若无事地转过身来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烛台,难得得低下身子去拾它。见她竟然空手去捡,皇帝赶紧大力拉她起来,“手不想要了?”
素姜的性子也是不会轻易服软的,只僵着头,不言不语。
半晌还是陛下主动打破僵局,“近来他们在朝上争得厉害,每日朝会好似泼皮闹集市似的,让朕一刻也不得安闲。就连璃儿这个一向懂事的孩子也跟朕对着干,朕命令舒尧接他回京诊治,他却偏偏自作主张要去封地就藩。”在舒尧看来,宁璃臻的一切砝码都在金陵,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封地长信县才更放心。
素姜回握住陛下的手,这么多年他们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宛如一对真正的夫妻一般守望相助。素姜压下不快,语气淡淡:“皇后的意思是将她嫁给谁?”
陛下将那折子再递到素姜手中,示意她仔细看看:“皇后的意思是恪王,你觉得如何?皇后说恪王尚未婚配,这些年婚事也算是耽误了,就算是补偿他了。”
“不可。恪王寸功未立已是王爷之尊,算不得委屈。”何况凭什么要素池去补偿?
“朕也觉得他们年纪不相配,那你觉得呢?”几个儿子里,恪王最是不称心,对于素姜的反对皇帝也是意料之中。
看了名单上的名字,素姜只觉得头疼,早知道皇后没安好心,她摸着跳得突突的太阳穴:“这一切来得太仓促了,不如再等等?”
陛下摇摇头,“要不是豫王刚刚大婚,倒是可以送到豫王府,让她们姐妹做个伴。”皇帝心里清楚,素池的婚事早一日定下来,那些私底下的小动作才早一点收手。
素姜看着豫王竟然也在其中,只冷哼一声不说话。
“这么说,就只剩下清河王了。当年婉娘活着的时候,朕是许过这两个孩子的,只是清河王出身不高,如今倒是怕委屈了图嘉。”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已然物是人非,时光不返。
这么多年,舒师婉即便身死也是素姜心里的一根刺,提不得,碰不得。这会脸色已经不是“难堪”两个字可以形容得了。
“陛下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两位皇后都有儿子,唯独臣妾福薄。两次怀孕都保不住孩子,唯独这么一个侄女,臣妾自然把她当做女儿养。偏偏这么半个女儿,陛下也不许。”素姜的不情愿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甚至当她说出“臣妾”两个字的时候,半埋怨的目光看得陛下心里乱乱的。并非不知素渊与素姜对于素池的疼惜,但是素家越是看重素池这个女儿,素池的婚事便越是要提上日程来。
豫王如今独大,虽然把素姚易妻为妾,但似乎并没有起到离间素家和豫王府的作用。这半年来,皇帝对于恪王要人给人,要权给权,遗憾的是这人除了日益鲁莽骄纵,半点分庭抗礼的架势都没有。再这么下去,请求改立豫王为太子的折子都可以压垮南书房了。
朕还活着,还真是一个个好儿子!
素姜与陛下靠在床上,满月的清辉撒下来,屋子里亮亮的,两人揣着心事都睡不着。素池扣了扣床帏,杏白进来灭了烛火,顺手收拾了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