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纽约机场。
“通往芝加哥的航班即将抵达机场,请登机的乘客尽快做好准备......”
男人穿着雪白的衬衫,站在机场厕所洗手池前。他用双手捧起水洗了把脸,深深的凉意透过皮肤刺进骨髓。他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起镜面中的自己,忽然间感觉这个男人是这样的陌生。
他的名字是理查德·帕克,一名刚刚在科研领域取得了跨世纪突破的男人,但世界却并不知道他的成就。
“快点,理查德!我们要上飞机了!”
门外高声喊着的红发高挑女人是他的妻子玛丽·帕克,和他从事着相同的工作。
理查德目光呆滞地来到了妻子身边,木然地接过了她手中的外套。
“这不该这样,玛丽。”他忽然开口,“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了,理查德,我们别无选择。”玛丽叹了口气,道,“成熟点吧,你可是个有儿子的人!为我们的彼得想想!你正在做出正确的选择。”
理查德轻轻合上双眼,睁开时眼睛里写满了迷茫。
“这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玛丽?”
十五年后,今天,高中。
也许全世界的学生都会这么想——无论假期有多长都永远不会够,从放假到开学的经历几乎就像是一次眨眼那样转瞬即逝。
体育课,埃瑞克最讨厌的课程之一。倒不是他体能有问题,而纯粹是因为这是唯一一门你永远没法趴在一边发呆睡觉的课。
一群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在球场上大声叫嚷、挥洒着汗水,阵阵的喊声在校外隔着一条街都能清楚听见。男生们似乎一致认为球场是吸引女生们注意的最佳场所,他们活跃得像一头头捕猎中的老虎。
埃瑞克百无聊赖地坐在球场外,焦灼地等待时间流逝。灼人的太阳热辣辣地烤着地面,发出像是蒸笼里的“咝咝”声响,光是听着就让人浑身是汗。他几乎每隔两分钟就看一次手表,秒针每向前移动一格都仿佛跨年般漫长。
鬼使神差地,球场上的篮球不知被谁拍飞了过来,在地面上轻轻弹了两下后哧溜地滚到了埃瑞克脚边。
“埃瑞克!递过来一下!”一只穿着大裤衩的男生冲他拍了拍手,浸透了汗水的肌肉被阳光晒得油亮。
埃瑞克一手懒洋洋地端起篮球,本来他打算随手抛出去就好,但他的动作忽然之间就像卡住的幻灯片一样停下了。
他眼角余光扫到球场的另一侧,一个黑衣的女孩正靠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望着这个方向。
是瑞文。
这一瞬间,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理在作祟,总而言之即将出手的篮球他硬生生地就收了回来。在男生们惊异的目光中,他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他出手了,就站在场外,横跨半个球场的位置。篮球腾空而起,旋转的球体从灼眼的太阳上闪过,这一刻仿佛插上了翅膀。它划过众人无法触及的弧线,飞跃过男孩们的头顶,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精准地落入了篮筐,准得像是预设好了结果的程序。
篮球在滚烫的地面上连续弹了数下,滚了数厘米后停了下来。
“我靠!”先前那名男生惊叫,“你还会打球?”
“我只是不打而已,谁说不会了?”埃瑞克一耸肩,“不好意思,我好像还没发现什么我不擅长的东西。”
他再次朝着瑞文的方向瞥去,女孩冰冷的脸上果然流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埃瑞克!”
他回过头,这次叫他的是他们的体育老师,同时也是篮球队的教练。体育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半秃着脑袋,一枚小小的哨子挂在胸前显得颇为好笑。
“你会打球?”
“我......呃......这次是运气好。”
“我不相信运气,小子,我看出了你有天赋。”他说话时上下打量了埃瑞克一番,赞许地点了点头,感觉就像菜市场上挑中了中意的食材。
不等埃瑞克再回话,他便抢着继续说道:“我相信你的技术是已经拿得出手的,之前不过是在对我们隐藏实力。但我们队伍现在没人了......我们球队的一个白痴昨天下午在后面的树林里干架,这个赛季被取消了资格。我们迫切地需要你这样有天赋的选手。你看如何?”
“什么?我没听错吧?”人群里有人议论,“这小子从入学到现在就摸了一次篮球,然后就要进校队了?”
“我......不大清楚,我想也许我不大适合篮球。”
埃瑞克能打好篮球,却并不意味着他对这个就感兴趣。
“你不是说尝试些新事物不是坏事么?”瑞文不知何时冒出到了他身边,“你可以试试看,说不定你上场的时候我会加入校啦啦队呢。”
埃瑞克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了她的表情,却发现她一如既往地面罩寒霜,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脑补一下瑞文穿着啦啦队性感的队服热舞的样子......怎么画面感觉怪怪的?
“好吧。”埃瑞克一笑,“我参加。”
“很好。”教练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学后来练习,让我们看看你的真本事。”
放学后。
他们说恋爱可以改变一个人,埃瑞克一直觉得那很理想化,就和“一见钟情”一样只应该存在于小说片段里。
人的个性应该是被刻在骨子里的,也许外在表现会随着别的因素有些改变,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