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呼啸的乌云笼罩住京城中的万家灯火,欣太妃起身抚着窗棱,看着离去的离去的兰芝姑姑向着前院走去。
她卸下清淡不理世事的假妆,眼底竟露出一丝哀愁。
淡如云翳的帷幔轻舞飞扬,遮盖住不远处棋盘上黑白子的一夜厮杀。
孤云掠影,嵌入眼眉。
终是过了些许挣扎,她眼中那哀愁渐去,最终变得冰冷寂寥。
果然,不久后兰芝姑姑踏着雪径而回,拍了拍肩上早来的雪花,除却略湿的鞋袜,进来后低声道:“太后娘娘,江大人说无碍,到时候皇帝名人将宫中的宴席多备一份送到府上来。”
欣太妃点点头,没有说话。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其他四位郡王全都来了沛王府。
这是陆钏第一次见到五位郡王齐聚长安。
梁王苏旷是老二,今年已经四十岁,他站起身,带着今年二十三岁的嫡长子苏哲在欣太妃面前叩首:“儿子给母妃请安,望母妃万安。”
一旁的苏哲也道:“孙儿给太妃娘娘请安,祝太妃娘娘福寿安康。”这个苏哲生的英姿俊美,皮肤白皙,文质彬彬,倒是让人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接下来便是代王苏胜,也是四十岁,其嫡长子苏瑛今年二十岁了。淮南王苏程没有子嗣,便带着他的新宠‘陆舒’来了。最后一个是苏傲,才二十岁,站在那里如玉树般的一个玉人儿。
欣太妃叫人赐了座位,笑着对几人道:“今日你们倒是来的齐整。”
梁王率先道:“儿子不瞒母妃,就直说了,明日的晚宴只怕是我们几个消受不起,不知老四沛王又什么打算,我们几个私下里商议好,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毕竟除了皇帝苏鑫,剩下的能说上话的就只有欣太妃了,若是欣太妃肯出面保一下,那大家的危险就少了几分。
在做的都是皇家子嗣,欣太妃也有自己的儿子孙子,总不能也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吧。
苏胜也对苏瀛道:“实话直说,不是二哥胆子小,而是这些年过得委实太艰难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真得要求的不多,只想就跟我儿子跟一家人在一起。
母妃,这个您也该有所了解。当年父皇在江南一代称王,没有统一大靖朝,那个时候的兵荒马乱,天天有谣传说敌军攻到了城楼下。
那年我跟大哥才十岁,亲眼目睹了江面上飘得到处都是死人的尸体,我跟大哥虽然见惯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是胆量反而越活越小了。母妃…我们累了,我们就这么一条命,也根本不求金山银山,只求好好的活下去。若是母妃抬爱,就请明日时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保住我们的身家性命。”
苏瀛听着二哥和三哥(大哥是张太后的儿子,已经死了。)的话,面色变了。
梁王也点点头,同苏胜一起,对着欣太妃,肩并肩重重叩首。他们年逾四十,该是正当壮年,如今却已经是两鬓白发,此时此刻拉着自己的儿子在欣太妃面前不住叩首的模样,竟让人为之心酸。
苏瀛不安的看向欣太妃,他多希望欣太妃一拍座椅道:这晚宴咱们不去了!可是欣太妃的表情却很平静。
她平静的看着众人,忧心忡忡的道:“你们提前有个准备也无妨,可是哀家有心帮你们,也无计可施啊,你们也知道,哀家连宫门都进不了,其中的缘由想必哀家不说你们也知道。更何况,哀家今日也已经回了江大人,说这晚宴啊哀家不去了,去了怕你们拘谨玩的不尽兴,哀家何必找哪个不愉快呢。”
梁王和代王见欣太妃说的言之凿凿,便也没了办法,梁王垂头丧气的问道:“那明日,老四也会去吗?”
欣太妃点点头:“去。”
一旁的苏瀛瞬时觉得自己后背心冒了凉汗,他咽了口唾沫,看着欣太妃表情淡淡的说那个‘去’字,头脑轰然炸开,从头到脚凉到底。
他才意识到问题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欣太妃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道:“你们放心,这次不仅你们会参加晚宴,当朝的众臣也会,史官也在场,他不会乱来的。”
倒是一旁的淮南王和齐王很淡定,从头到尾也不说话。
一旁的苏康看着那两个叩首的王爷,心里冷笑道,他想撂挑子不干了?骗傻子呢!又见对面的‘陆舒’就站在淮南王的身旁,苏康看了她一眼,在父亲面前耳语了几句,便转身向外走去。
穿过后花园,来道一片茂密的竹林中,果然,等了不一会儿,‘陆舒’就施施然来了。
苏康转身看着眼前这个体态瘦了不少,气质也渐渐变得冷清的女子,喉间一阻,低声道:“舒儿!”
陆舒平静道:“这里没有世子要找的舒儿,公子也该知道,我是季茗儿。”
苏康低声道:“这么说来,你还是生我的气了。舒儿,我也是没有办法,今日你也看了,长安城中危机四伏,连祖母都没有办法。”
“世子说完了?茗儿告退。”陆舒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只留下苏鑫的紧紧握着的双手,这个棋子,说到底还是废了。
等陆舒的身影快要消失时,苏康道:“陆钏的院子就在这片竹林的后面。”
陆舒的脚步一顿,现在还不是时候……最终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
陆钏同苏钧在院子里一面绕圈一面说话,刑玉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可靠的消息:宫中许多大臣许久都没有回家了!
原是那日不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