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抬手,招了两个侍卫:“去,按照她要求的去做。”
“是”两个身着铠甲的侍卫向前走去。
木柴在架子下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几个火星子时不时地从火堆里蹦出来。此时的铁锅温度已经慢慢热了上来。架子上架着大铁锅,大铁锅上倒扣着漏斗形的封闭锅盖,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大号的不倒翁。锅盖顶部接着一根弓形的铁管,管道的另一头放着一只大海碗。
侍卫走到水槽边,那里装满了凉水,两个侍卫用抹布蘸了凉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弓形的管道。陆钏又道“擦拭时记得不要让多余的水分流在碗中。一定要保持管道保持此刻的温度不变。”
张太后看着陆钏有模有样的操办着这一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睥睨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四个老太医,这才提高音量道:“刘太医你们几个起来吧,过来好好的看着这朱砂的毒素是在提炼出来的。别再用错了药方子!”
“谢皇后娘娘开恩!”老太医们慌乱的叩首,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快步走到陆钏的身边,虚心的学习着。
其中的刘太医,是四人里面年纪最大的,站在陆钏身旁,小心翼翼的拱手问道:“敢问神医,那‘汞’毒究竟为何物?竟然能毒害人至于斯?”
周围人闻言,无不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等着陆钏的解答。
陆钏恭敬还礼,说道:“神医不敢当,汞毒一事还是见于我母亲的手书记载,这是一种类似于铁的金属物质,但它跟铁器铜器等金属又有很大的不同。”
几位太医,包括两位正在擦拭弓形管道的侍卫都仔细的听着陆钏接下来的话。张太后忍不住道:“你说‘汞’是一种金属,那它为何与铁、铜不同?难道是颜色很奇怪?它是蓝色的?”
张太后说着,就站起身子,好奇的往大海碗里瞧了瞧,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又疑惑的看向了陆钏。
陆钏拱手:“回太后娘娘的话,它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是液态的。”
“液态的金属?”张太后面色略带疑惑。
旁边两位擦拭管道的侍卫也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二位是在工部当值,要说液态的金属,他们并不陌生。
只是液态的金属都是在高温下才得以呈现,为何陆钏却要他们保持管道的低温?低温下还向看见液态的金属,岂不是天方夜谭?
张海东张将军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道:“要本将来说,液态的金属,需要在相当高的温度下才得以见识,你就用了个破铁砂锅,难道还能熔化金属!”张海东又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铁管道,低声喝道:“这么冰凉的温度能出来甚么鬼金属!”
周围的议论声音顿时熄了下去,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皆垂眸不语的看着大理石铺就的广场地面。
张海东转过身,视线凉凉的打量了一眼陆钏,对张太后拱手道:“启禀太后娘娘,微臣之见,这个叫陆钏的一定是在这里妖言惑众。依本将来看,当今圣上的毒定就她下的!”
听罢此话,众臣都跟着快速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张海东的几个部下瞬时拔出了刀剑,金属碰撞出来的‘嗡嗡’声,‘噌’的一下对准了陆钏。
周围的氛围再次凝重了起来。
苏鑫忍不住拍座而起,苍白的手指,指着张海东弱声喝道:“事情已经查明,跟陆钏无关——还不快快退下!”
张海东嘴角微微扬起,几不可见的嗤笑了一声:“圣上可不能包庇凶手。”
张海东的意思是,管它汞毒作甚,现在关于张太后毒害新帝、意图谋害五王的流言私下流传,干脆拉了陆钏做替死鬼岂不更好。顺便再将沛王一锅子端了,如此一来,五王变四王,张太后可不就又少了一个大麻烦。
陆钏被七八个士兵包围着。她也在心里将张海东的心思琢磨了个透彻,他无非就是想拉沛王下水。这事可不能依他!
陆钏只垂下头,对太后娘娘低声道:“回太后娘娘,若是陆钏怀有戕害圣上的心思,只要不出手为皇上解毒即可。但是,朱砂误用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太后娘娘能够以此特告天下,那么天下苍生一定会感念太后娘娘的仁心仁德。”
谁不想被天下后人称颂赞扬呢?张太后也不例外。
这可是拉拢民心的好事!
张太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屏退手持刀剑的侍卫,道:“你所言极是!”目光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陆钏,只是见她低着头,并未看见她面部的表情。
张太后只在心里觉得,一个十三岁的女子,面对这么多侍卫的刀枪剑戟,还能毫不惊慌的温言规劝,实在是百年难遇的奇女子。
另一边,张海东接收到张太后的目光,便自觉地退下了。
铁锅旁,两个士兵手中擦拭得动作越来越快,陆钏走过去,摸了摸管道的温度,轻声道:“再来两人,保持住温度。这个温度太高了,再降下来一点。”
闻言,两位太医立刻主动上前学着侍卫的动作开始擦拭铁管。
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张海东将军,目光皆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只大银碗。
张太后忍不住道:“陆钏,这还得要多长时间?”
“回太后娘娘,这就快了!”
陆钏刚说罢,两位太医便指着碗道:“——启禀太后娘娘,汞毒出来了!”一声惊呼,顿时所有人都向前一步,惊奇地探去身子。张太后和苏鑫也同时起身,瞧了过去。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