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没读过几本书,老乞丐所说的见机行事是个什么意思,到现在也没有搞懂。
见鸡行事,平时看见鸡,自己倒是挺利索的,于一堆乞丐中,抢得鸡腿的活做的挺不错的。
缓缓走来的三人看上去都是才子佳人,可这世道吃人不吐骨头的便是这些披着羊皮的恶狼。
上次就曾在阴暗小巷之中,看到几个公子哥儿在欺负一对新婚夫妻,所幸的是那年轻貌美的妻子并没有失了身,可那细皮嫩肉的丈夫并没有逃过魔爪,在那群公子哥儿仓促而有节奏的呻吟下,噙着眼泪。
两腿间的猩红比貌美妻子的红妆更为的刺眼。
那仓促而有节奏的呻吟,至今在小乞丐脑海中挥之不去,恍若魔咒。
再看那缓缓走来的三人,面带着的微笑,不正和那群公子哥儿一样吗?
小乞丐再看自己,虽是脏了点,可也是个细皮嫩肉的家伙,小乞丐急忙往自己脸上抹了些灰。
可惜走来的三人正是姬尘三人,他们可没有特殊的癖好。
听到一句:饮罢不知,此身归处,独咏苍茫!
虽嚼之无味,可就在此时,老乞丐又咏上一首:我有一斛春,不知赠何人。
两者若放在一起品上一品,却别有一番风味,三人正欲起身相去,却被店小二拦住了,说道:“几位客官是不是想去会会那老乞丐,且听我一句劝,那老乞丐只会吟上一两句诗,其他的本领全没有,他啊,总在那里故弄玄虚,装作不修边幅大隐于市的高人,其实就是骗你们请他喝酒吃肉呢!”
“哦!还有这般的事?”唐千秋说道。
“这老乞丐精明的很,这嘴就像是借来的,一套一套的,若是当个算卦相士,准能将人诓住!”店小二擦了擦桌子,见三人并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只道是:江湖中人都是怪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被骗上一骗,绝不死心。
三人走到一半,唐千秋问道:“地瓜,你且猜猜这老乞丐是个高人还是个老骗子?”
姬尘不甘示弱,道:“脓包,我猜是个高人。”
“这样啊?那我便猜是个骗子。”唐千秋被姬尘称为脓包也并没有生气,这地瓜和脓包谁也没有占到一丝的便宜。
“赌注是什么?”沐小葵觉得没点彩头,可就没了些意思。
“一个愿望!”
“对!就一个愿望。”
两人心领神会的说道,沐小葵嘟了嘟嘴不说话,这倒是提醒了姬尘,那苍冥独钓寒江雪之时,沐小葵也曾欠下姬尘一个心愿。
三人吃定了要会上一会这老乞丐,倒要看看这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唐千秋开口便是一句白居易的《问刘十九》。
老乞丐狐疑的看了一眼唐千秋,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壶,终究是摇了摇头。
唐千秋只觉得这老骗子道行不浅,听不懂便是听不懂,却做出故弄玄虚之态,又有不屑一顾之形。
只见姬尘问道:“这长安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老先生却在此独咏苍茫,莫不是有什么独特的感慨,在这里又能说与何人听,不如与我们一起,用红泥小火炉烫上一杯酒,说叨说叨。”
老乞丐终于不再耷拉下眼皮,盯着眼前略带痞性的姬尘,空着脚丫子,又把那扣出来的泥垢擦在姬尘的月白衣衫上,这才缓缓伸出一只手来。
“好!老叫花子我就给你的面子!”
老乞丐的动作并没有让姬尘感到如何的不妥,见老乞丐伸来的一只手,当即心领神会的将老乞丐扶起来。
小乞丐看着这三人没有要带上自己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气,可老乞丐岂会忘记她,两根指头一捏,便轻轻松松的将小乞丐提了起来。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一天天就知道跟着这群乞丐抢夺啃过一半的鸡腿吃,老夫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小乞丐心中一阵悱恻:我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再说了你个老头什么时候有脸过?
三人并没有觉得不妥,既然有姬尘和唐千秋的一个心愿作为彩头,这老乞丐是不是高手都是无妨,一顿饭而已,这钱也都是唐千秋出。
“我不去!”小乞丐像条癞皮狗一样,屁股一个劲的赖在地上。
老乞丐摸着所剩不多的胡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徒儿莫要胡闹,我且与这三位说道几句禅理,你在一旁听着,就当长长见识!”
沐小葵也说笑着指着唐千秋,说道:“来吧,这位公子会请你吃一整只鸡。”
小乞丐从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笑容,也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笑容,只是觉得如沐春风,顿时脚底便软了下来,被老乞丐迷迷糊糊就拉走了。
三人进了一间名为落雪阁的酒楼,酒楼是老乞丐选的,老乞丐只深深道了一句:“心若无尘,落雪听禅!”
唐千秋只觉的眼前一晃,越来越看不透这老乞丐,若是平常的乞丐,走进酒楼,必定会被小二轰了出来,以免倒了其他客人的胃口。这里酒楼的小二并没有如此。
几人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老乞丐先是闭眼嗅了嗅,随后说道:“小二,上酒!”
“客官。酒来了!”
红泥炉,新醅酒!
老乞丐看着杯中酒,摇了摇头:“这长安,见不着绿蚁酒,在老叫花子家乡那里,若是这酒中不浮起几片酒渣,怕是没人喝的。”
老乞丐把那空空的酒壶扔给店小二,又伸手从盘子中拿出一只整整的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