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
太子李重俊率领左右羽林军大将李多祚、李思冲一干人等以清君侧之名,举兵武三思府第……
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武三思、驸马武崇训当即被斩获。随后派兵守卫宫城诸门,斩关而入萧肃门,直击韦后与安乐公主……
皇城之内早已闹翻天,人心惶惶,动荡不已。
热闹繁荣的长安城如常运转,今日士兵涌动,杀气暗涌,百姓心惊,有的躲回家里不敢出门生怕成为刀下亡魂,有的凑热闹不嫌事大,猫在市集或酒楼议论纷纷,猜测今日究竟何事竟这般密集地调度兵马。
“就知你会在此。”
崔琞匆匆下马,大步跨进巷子里的老李家酒铺。
“有事找我?”荆词吞了一个嫩滑的馄饨,抬眼看他。
“太子发动了兵变。”
啪嗒——
荆词手中的瓷勺子蓦地掉落在碗里。
“你确定?”
他点头,“千真万确,武三思及其子武崇训已被杀,如今太子已带兵入宫。”
荆词迅速起身走向门外,跨上他的马,“借马一用,驾——”
“还没给钱呢……”老板追了出来,她已消失在眼前,于是老板看向崔琞。
崔琞瞟了他一眼,“记我账上吧。”
杨府。
荆词将马丢在门口,火急火燎破门而入,府内正忙着自己的事的丫鬟们见匆匆走过的是主子,便连忙补上“四娘安好”。
她来不及一个个院子跑,直接扯了一个婆子,“长姐、二姐在哪?”
婆子连忙福身道:“回四娘子,娘子们都在娓院。”
她转身便朝娓院走去。
…………
全场沉寂。
众人被荆词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
转眼,杨寿雁起身,大步流星朝外走去,不忘一边吩咐身旁的余囍,“快派人告知长系。二娘,你也过来。”
留给众人的,只有一道颀长的背影。
座位上的杨钰沛一脸平静,不急不缓地起身跟了出去。
余下众娘子则面面相觑,满脸错愕,这意思不就是太子发动了政变么?她们脸中有说不出的异样情绪,这可不得了,此事要是成了,二娘即将母仪天下,他们整个杨族将无比显耀,要是不成……后果则不敢想象……
杨薇娍看了荆词一眼,默默地起身走到她身旁,“事情怎这般突然?”
“我也是方才听崔琞所说才连忙赶回来。”
杨薇娍若有所思,“东宫有何风吹草动,会瞒得过长姐的眼线?莫不是……二姐早知道太子有次谋划,甚至帮他隐瞒了杨府……”
“有可能。”方才二姐的平静自处,她们看在眼里。
宵院。
前院大门紧闭,里头正在紧急议事。
丫鬟们个个大气不敢出。
要不了几个时辰,又一消息传来。
玄武门前,太子兵将倒戈溃散,已携余部逃往终南山。
啪——
杨钰沛一只玉手紧紧撑着桌案,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蕊儿慌忙上前搀扶,杨钰沛摆了摆手,一双美丽的眸子坚定无比,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
屋内几人神色紧了紧。
此时丫鬟禀报有一太监求见。
来得这么快?不想,那人进来,竟是将一书信呈给杨寿雁。
“奉太子之命,将此信交由杨府。”太监毕恭毕敬。
杨钰沛几乎是跌跌撞撞跑上前,看到书信上的三个字,两行清泪蓦地流下,无力地跌落下去,幸而丫鬟们搀扶及时,才不至于重重摔倒。
其余人看到书信,神色与方才相比,顿时松了许多。
信封上只有三个字,和离书。
…………
太子发动兵变,龙颜大怒。
韦后与安乐公主吓得不轻,催促圣上务必彻查作乱的一干人等,要求将涉事者全部诛杀。
武三思与安乐公主丈夫武崇训被杀,韦后等人甚是恐慌,如今太子携部下尚逃亡在外,后患无穷,只怕事情不是明面里那么简单,遂要求圣上立刻彻查犯上作乱的党羽。
圣上原本就甚为信任韦后,如今被这么一吓,加之安乐公主的丈夫被诛杀,为表安慰,更是一切听从韦后行事了。
可惜,韦后不是胆小安分之人。这辈子,大风大浪她经历得还少么。嗣圣元年,圣上帝位被废,她陪圣上在外流放十四年,九死一生回来长安,费尽心机终复位,如今区区一个黄毛小子也敢同她斗?
当年圣上复位,太平公主和相王皆虎视眈眈……近年来亦没一刻安分过。
她得抓住这个难得的好时机,一举将异己铲除。
…………
顷刻间,太子发动政变之事传遍长安城的街头巷尾。
此事若说与他们没关,又有些关系,毕竟差一点儿帝位就易主了,不知当今太子是怎样的人,百姓们至少存了些期望,只要能减轻赋税就是好的。
据说太子亲手杀了武三思和他为非作歹的儿子武崇训,武家此人欺行霸市不是一两日,此事于百姓们来说实乃可喜可贺,故而一时之间倒是甚为感激太子,只可惜啊……太子败了。
…………
几日后。
“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荆词着一袭男装匆忙进了崔宅的门,直接走向花厅。
“你真是把我崔宅当自个儿家了。”崔琞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不必抬眼便知来者是谁。
“长安城就属你消息最灵通嘛,不找你找谁啊。”荆词毫不不客气,坐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