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这样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彭仲春包扎了伤口,躺在榻上看着宋彦昭。
他虽然腹部受了一剑,好在刺的并不深,此刻顾大夫包扎好后,精神还算可以。
他觉得宋彦昭刚才出手处置四个指挥使让他们官降一级,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们毕竟在军中经营多年,若是把他们逼急了…………”
宋彦昭沉默着坐在他对面,半晌,叹息一声,突然开口道:“昨日我父亲从山上跌了下来,险些丧命。”
彭仲春吃了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他们不是在说军中的事吗,怎么一下子又转到宋驸马受伤的事上了?
虽然纳闷,他还是关心的问候了宋驸马的身体状况,“驸马如今怎么样了?”
宋彦昭眼底浮现一抹柔情,“瑾儿废了不少功夫才救回了我父亲。”
提起那个医术超群的古怪小娘子,彭仲春笑了笑。
确实,有她在的话,宋驸马绝对不会有事的。
就像他的夫人,吃了穆娘子一个多月的药,现在每日气色红润,精神极佳。
前几日复诊的时候,穆娘子说再调养两个月,他们就可以要孩子了。
“确实,有穆娘子在,驸马定能早日康复的。”彭仲春笑着道,说到最后,他的神色忽然顿了顿,反应过来。
“所以,衙内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是巧合?”
昨日驸马受伤,今日军中动乱,想想确实过于巧合了些。
宋彦昭冷笑,“我不信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父亲出门想来不喜欢带太多人,只带几个会功夫的随从,他昨日出门是随意为之,但也不排斥一直有人在监视他们动静的人趁机动手脚。
何况当时风大雨大,视线很差,父亲到底是失足掉下还是人为,看来很有必要查探一番。
彭仲春神色变换不定,片刻才喃喃道:“他们是想让尹知衡回来。”
宋彦昭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冷意,“或者这一切就是尹知衡主使的,也未可知。”
彭仲春神色变了变,明白了今日宋彦昭为何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四个指挥使,又宣布了第二次军队整改的措施。
如果宋驸马的受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话,那么这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用宋驸马受伤牵袢宋彦昭,再借机刺伤他,到时候军中无人主持事务,尹知衡康复回来是顺理成章的事。
难怪宋彦昭要将四个指挥使官降一级,他们虽然生气,却没有过度反对。
只要尹知衡回来了,降低的品级很快就能再升回去,他们犯不着此刻与宋彦昭闹翻。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刁滑计策!
“尹知衡此人本就是工于心计,老奸巨猾,衙内对付此人,一定要十分小心。”彭仲春叹息,懊悔自己为何如此不小心,他若不受伤,必然不会让宋彦昭面对如此被动的局面。
宋彦昭看出他的情绪,笑了笑,“别担心,你正好借用养伤这段时间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彭仲春诧异。
“我之前写信给陛下向他要人,陛下派了之前在慎刑司跟随我的四名同僚过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两日能到。”
“我带两名入军营,另外两个交给你,你利用养伤这段时间,去帮我组建一支强悍的暗卫。”
宋彦昭缓缓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这几日的事情让他强烈的意识到自己身边缺少强有力的人手。
他之前在金陵就是游手好闲的公主府衙内,父亲每日醉心风花雪月,母亲每日忙着追逐父亲,他们身边只有朝廷允许范围内的护卫和随从。
现在看来,这些护卫的力量显然已经不足以支持他面临益州路的情形了。
“暗卫负责刺探消息和护卫,在精不在多,另外,重新调整我身边的亲兵队伍,将你认为可靠的人放进来,我安排人来带。”
宋彦昭没想到嘉佑帝会将慎刑司那边跟着他的石虎等人派过来,可谓是意外的惊喜。
这些人之前就和他在慎刑司合作半年,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默契,现在过来益州路正是他的一大助力。
宋彦昭和彭仲春商量好之后,送彭仲春回府养伤,他则以雷厉风行之势先将四个指挥使降了一级,同时提了两个原先彭仲春手下的将官担任指挥使,剩下的两个职位留给石虎带来的人。
四个指挥使没想到他们费尽心思折腾一圈,被降职了不说,宋彦昭竟然也没让人去请尹知衡回来。
四个人心下暗自恼怒,纷纷找借口出营去找尹知衡商议。
而城里这边,天色一亮,黄十一郎死亡的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雨早已经停了,下了将近一日一夜的大雨将街道冲刷的泥泞不堪,天色仍然阴沉沉的,青黑色乌云压顶,却阻挡不了人们沸腾的八卦之火。
有些人甚至跑到和顺堂附近去徘徊,希望能从和顺堂的几个大夫嘴里打听到消息。
可惜的是和顺堂今日并没开门。
门内,隐隐泛出药香味,几个大夫对着手中的一碗药在发呆。
“你确定是这个吧?”邓大夫端着药碗,神情踌躇的看着郭大夫。
郭大夫犹豫了一下,随即咬牙,“应该就是这几样药,喝吧,总归不是毒药,喝不死人。”
说罢,一仰头,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与其他几位大夫不同,他可是在西南侯府照看黄十一郎时间最久的,除了黄十一郎的母亲钱氏外,他也是最有可能被传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