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自前朝时期便已经存在的秦淮名楼,到了南唐时期,经过数度易手,最后被一位神秘的富商盘下,又经过数十年苦心经营,已然成了整条秦淮河上最有名的青楼之一。
一座青楼生意的好坏,很大程度取决于这青楼的花魁是否名气足够响亮。一般来说,这秦淮河上的花魁基本就能维持个三五年的艳名不衰,倒不是因为三五年后这些花魁容颜老去,而是这来秦淮河上买醉的客人们俱是喜新厌旧之人,古往今来,尤其是这些自诩fēng_liú的文人墨客最是薄凉寡情,再美的脸,再妖娆的身段,让他们看上个三五年就该腻了。
只要楼里的花魁没了人气,那连带着整座楼子的生意都会冷清不少,所以选一个好的花魁是秦淮河上每一个掌柜最看中的头等大事。有些掌柜更是为了博人眼球,而不惜重金远去西胡南疆等地,寻找异族妙龄少女带回这建康城中来坐地生钱。
而这百花楼之所以能在秦淮河上长盛不衰,其关键就在于花魁身上。百花楼的花魁与别地不一样,从不为了博一时之风头而行那新奇媚俗之道,其花魁除却容貌绝艳之外,还需有惊世之艳才。
比如这一代花魁以琴艺冠绝天下,就连襄阳城里那座千年学宫都将其琴道造诣评为可在这近百年间的所有琴道高手中稳坐三甲的琴道大家。而这百花楼上一代花魁则是以棋艺享誉天下,据传闻当年那位花魁之棋艺竟是可堪与前朝棋圣秋官子一战。
所以这百花楼的花魁,常人见上一面都难,王孙公子一掷千金也就能上座听一曲或者手谈一局,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加上奇货可居又向来都是卖艺不卖身,不知让多少fēng_liú豪客牵肠挂肚辗转流连,其艳名能持续之久自然不是寻常胭脂俗粉可以比拟。
就拿这李湘君来说,天下多少名流高士以成为其座上宾能与其共享琴道之高雅而沾沾自喜,又不知有多少士子学生想要自己谱的词曲能被她多看一眼,若是有幸被李湘君看中而奏上一篇半节的,其名便能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建康城。
当然,高高捧起李湘君的人也并不都是为了博美人一笑,至少这建康城里有不少人其实背地里是冲着李湘君背后的那位姚老夫子去的。
就像现在,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王慎发现这百花楼前围着的人群里,什么样的人都有,除了放荡不羁的富家公子和孑然一身的江湖才俊外,还有不少一眼看去就是带着几分官威的朝堂官爷。
而且这百花楼也极会做生意,不但楼里坐满了人,楼外也摆了很多精致桌椅,王慎一打听才知道,这楼里的位置都是给有留着的,楼外的则是给慕名而来的远客准备的。只不过这远客要是想坐楼外位置,就得付上足足十两银子的茶水钱。
十两银子才换得一个楼外小座,饶是王慎现在不缺银钱,却也着实吃了一惊。可当他看到就算是楼外的小座都已经坐满了人时,摸着自己荷包的手就有些不那么镇定了。
哎,原本还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谁知到这建康城里一看,自己这点钱还不够人喝几天茶的,瞬间就少了几分底气。
不过好在王慎还算是个不俗的高手,钱不够,但挤人堆还是极为擅长,几个腾挪穿梭就很轻易到了人群的最前排,然后学着旁人的样,眼巴巴抬头看着这百花楼的顶楼。
百花楼在秦淮河边算是最高的几座楼之一,上下共有六层,一至二层算是大厅,此刻里面都熙熙攘攘坐满了人。三层以上是彼此独立的雅间,各自都虚掩着窗户,楼下人也看不清里面状况,但透着窗户王慎还是能看到内中人影摇曳推杯至盏极为热闹。
雅间一般都是城中权贵名流才有资格进入,而那李湘君现在则是在第六层,那最后一层乃是四面都通透的阁楼,造得尤为别致,四周除了几根柱子之外并无门窗,只是柱子之间的屋檐下挂着层层轻纱。风一吹,那轻纱便飘荡开来,如流云水袖一般,显得尤为飘逸撩人。
此时,那第六层阁楼上除了如云般的轻纱之外,还挂着两盏尤为巨大的灯笼,只不过灯笼这个东西对于王慎来说着实没有太大吸引力,虽然这秦淮河两岸挂着的灯笼家家不同,为了吸引客人也都造得极为富丽堂皇,但在他眼里,这天下没有什么灯笼能比得上执阴司的引魂金灯那般气派。
一人多高,十二门十二角,通体金铸,鲜红道符布满全身,内中万千魂火萦绕,此等气势岂是区区青楼华灯能够比拟。
“哎,也不知今年李小姐会出什么题。”
王慎身旁一个锦衣公子哥摇头苦叹道,看他这样子似乎并没多少信心。
“嘿,管他什么题,难不成你还真想着登楼一会这李花魁?”
另一个身背长剑的男子倒是看得开。
“哼,你怎知我没有机会?我和你可不一样,这李小姐已经在百花楼做了五年花魁,每一年出的题我可都仔细研究过!”
公子哥不服气道。
剑客好奇看了他一眼,问道:“哦?听这意思你还是有备而来?那你倒是说说,这花魁今年会出什么题?”
这么一问,公子哥神色又黯淡了下去,摇头道:“我也猜不出来,这李小姐每年出题都是即兴而起,根本捉摸不透。去年时候,我本以为她会出与音律相关的题或者是与这七夕有关的,谁知道她出了个题叫芝麻糖。你说这种题谁答的上来?”
那剑客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