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仆射句句在理,秦帝被被驳得哑口无言,一时犯难,遂扫了一眼群臣,便想到武将之首大司马赫连山。秦帝面带忧色道:“大司马可有良谋?”
赫连山想到几年前险些丧命的那一幕,再也不敢忤逆秦帝,何况自己不用征讨江东,因而没有什么可忧虑,遂和颜悦色道:“臣乃庸腐之将,才疏智短,蒙陛下信赖,久居大司马高位,当以死相报,唯陛下马首是瞻。”
秦帝发现只有大司马一人完全站在他那一边,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许多,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开了窍似的,握紧拳头,高声道:“大司马功高盖世,治军有方,作战勇猛,朕仰赖他称雄天下。朕打算让大司马镇守东方,足可令燕军闻之胆寒。车骑将军、洛州刺使长孙闻文武双全,又有平东将军晁彪辅佐,足以抵挡燕代两国。虎贲军指挥史、秦州刺史司徒越智勇兼备,对付区区凉夷足矣。木将军武艺卓越,英勇胜过霍、卫,振威将军木无悔乃将门虎子,其勇不逊其父,中郎将路富足智多谋,朕相信他们父子二人定可荡平江左。”
吏部尚书兼大司农左尚对库银和长安粮仓了如指掌,忧形于色道:“如今大军出动,粮草匮乏,只怕支撑不了三个月,军中便有断粮危险。何况,前任大司农兆敬掏空国库,致使司农仰屋。待至来年开春,若是干旱继续,怕是臣工薪俸无着。再者,清剿匪寇耗费大量粮饷,致使粮仓空乏;营建招贤楼耗资巨大,库银所剩无几。陛下如若兴师南征,必定劳民伤财,关陇民生凋敝,大秦危矣。臣斗胆敢问陛下,大秦人口、赋税从何而出?”
秦帝眉头再次紧皱锁,陷入深思,忽然想起曾读过的《孙子兵法》,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孙子曰,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矣。大司马与木将军同为知兵良将,焉能不懂速战速决、取粮于敌之理乎?”
众人保持沉默,秦帝想征询太子意见,遂问道:“太子,你有何看法?”
太子一向将固守储君之位视为首要之务,向来每日必向秦帝、司马皇后请安示孝,从不妄议朝政,温言道:“儿臣素来不知兵,请父皇见谅。”
秦帝略有失望,就把目光投向英王,道:“英王,你可知兵?”
英王认为臣工言之有理,担心直言相劝,影响他在秦帝心中的份量,遂骑墙两顾道:“儿臣愚钝,略知一二,但是毫无征战经历,不敢妄言军事。”
新任御史大夫廖承善于察言观色,深知秦帝铁了心要伐晋,便不敢劝谏。秦帝懒得去征询御史们的看法,免得再次引起群议。
石勤思忖片刻,已是箭在弦上,满脸忧色道:“臣以为即便是战事顺利,没三个月,难以渡江。况且晋军沿江布有重兵,只怕渡江难上加难。晋王若是坚壁清野,30大军怕是难以为继。何况,赵括坐而立论,无人能及;临机应变,百无一是。他只会鼓舌扬唇,纸上谈兵,胜过乃父赵奢。长平一战,赵括被杀,40万赵军皆被武安君白起坑杀,陛下忘了前车之签么?”
秦帝大怒道:“你把朕看成了赵括么?”
石勤叩首道:“臣不敢有此意,但是臣作为百官之首,不能不劝,当以死谏诤。30万大军乃大秦之长城,臣不忍陛下葬送大秦国运。望陛下以列祖列宗基业为重,请陛下罢兵息民。”
秦帝掀飞御案,大怒道:“老匹夫,你诅咒朕毁弃祖宗的江山么?”
满朝文武惶恐不安,莫不敢言。石勤泪流满面,再三叩首道:“臣之忠心,可昭日月。忠言逆耳,请陛下明鉴。”
“老贼石勤,你是忠臣,朕倒成了成了昏君。如此忤逆于朕,分明是藐视天威。是可忍,孰不可忍。”秦帝怒不可遏,满眼充满杀气,“来人,将石勤拖出去,斩首示众。”
“陛下,臣死不足惜,请陛下以社稷为重。”石勤伏在秦帝面前,磕得头破血流,一群军士将他拖往殿外。
众多朝臣纷纷求情道:“尚书大人刚上任不久,逆厌烦上望陛下开恩。”
秦帝大怒道:“有谁胆敢阻止朕,格杀勿论。”
群臣个个胆战心惊,莫不敢言。木师安心里不免打鼓,担心忤逆秦帝,无暇顾及石勤。他吸取上次教训,以身家性命为重,不敢逆言犯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尚书右仆射娄奋强自从上次栽了跟头后,便在朝堂上沉默寡言,一改往日踊跃发言的习惯。众臣以为他从此消沉,不问政事。令众人吃惊的是,他居然故态复萌,发出惊人之语。他认为时机已到,和声道:“老臣以为陛下兴正义之师,南下伐晋,此乃承天景命,吊民伐罪,只是时机未到,故而大军暂时不可轻动。”
秦帝怒意未解,疑惑地问道:“何时可伐晋?”
“依老臣看来,燕晋相攻,便是鹬蚌相争,陛下可做渔翁,天下唾手可得。”
秦帝猛然醒悟,意识到燕晋两国现今相安无事,的确不适宜伐晋。顿时,怒意烟消云散,惊喜道:“娄爱卿,此言甚合朕意。待至燕晋交恶,朕便可一击而中,拿下江东,然后两面夹击,燕虏必亡。”
娄奋强高呼:“陛下英明。”
众臣费尽口舌,却也劝不动天子,没想到娄奋强这么一位善于投机献媚的宰辅之臣,居然四两拨千金,将大秦臣民从鬼门关拉回来。秦帝兴奋之余,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急令中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