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无话,阿狸次日便窝在帐篷之中不再出去,一方面为着昨晚的投怀送抱后悔尴尬,别一方面又对朱高燨大动肝火,是以也没什么心情去应对外面的琐事。她只在帐篷中歪着,听见阿青进进出出的,也不理她。阿青有意无意地,随口说些发生的事情,后方粮草运来了,慕容公子来过按她意思打发走了,朱棣的美人给她送点心来收了。阿狸听着只不应声。
如此过了几日,朱高燨固然不来找阿狸,阿狸也下定决心不去理他。这日黄昏时分,朱棣跟前的宦官马云过来,说是朱棣传她过去说话。
阿狸急忙略收拾一下,随着马云来到朱棣大帐。到了门口,却听里面有张辅的声音,她便顿了下,只听张辅道:“陛下,这几日我军探子回报,在方圆数百里并没有看到阿鲁台的踪迹,怕是鞑靼已逃得远远的了。”
阿狸听到这里,便不敢冒然进去。却听朱棣沉默半晌,道:“虽然粮草运到,但也只够月余用渡,如果再长途跋涉,怕又要难以供给。”张辅道:“莫非那些文臣又劝陛下收兵回京?”
朱棣道:“朕这几日也在反复思量,到底要怎么做。”抬头看到马云进来,便知阿狸已到,冲张辅挥手道:“你且回去,那脱欢明日带人来到这里,你去做些准备。”
听到脱欢的名字,阿狸疑心道难道这个皇帝又想打瓦剌的晦气?只见张辅倒退着出了帐子,阿狸忙轻声呼唤。张辅与她打了招呼,趁着一旁没人,阿狸悄声道:“怎么,你要打脱欢么?”
张辅摇头笑道:“小妮子听得风便是雨。脱欢明日来觐见皇上,打不起来的。你进去吧,皇上等着你呢。”转身而去。
阿狸只得进了帐子,朱棣已离开桌案,坐在一旁喝茶。阿狸上前盈盈参拜。朱棣示意她在身边坐下来,有侍女也给她上了茶来。
朱棣瞟她一眼,道:“这几日总不见你,问燨儿也支吾不言。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如此置气所为何来?燨儿不说,你便给朕道来,说朕来给你们评评理。”
阿狸想起与朱高燨的冷战,听朱棣如此言语,便道:“再没见过这么样子折磨人的,原来冷暴力如此可怕。”叹息一声,道:“看来陛下要收回圣旨了。四殿下已经不要我了,我数次努力也挽不回他的心,我的心也凉了。求陛下将赐婚的旨意收回吧,以后男娶女嫁,各不相干。”
朱棣喝了口茶,悠悠道:“想得倒美!便是阿燨不要你,你也不能再嫁与旁人了。他倒可以再娶别人。”
阿狸来了气,道:“这是哪门子的理?”朱棣道:“自然是朱家门里的理。”
阿狸怒道:“胡、胡……”看看朱棣,那句胡说八道忍了下去。朱棣笑道:“你想胡说什么,只管讲来。”
阿狸忍住气,诉苦道:“陛下,是他不要我在先,我都够可怜的,你还要雪上加霜?凭什么分手了他就可以另娶,我却不能再嫁?在我们那里,男女平等,不许讲这男尊女卑的。”
朱棣笑道:”你们那里是哪里?朕这便带兵过去荡平了那里,看看还说什么男女平等。”
这是什么人这是什么人?!阿狸目瞪口呆,这是个怎么样的恶霸!
朱棣斜睨她道:“你还叫屈,我家阿燨才冤呢,想当初多少闺阁女子惦记着,慌慌张张地就定了你。朕都替阿燨惋惜。”
阿狸恼道:“我家阿燨我家阿燨!陛下跟那个张老头一样就知道说我家阿燨,你们阿燨那么宝贝,你们宝贝去吧,我也不要了。”
朱棣见她急了,哈哈大笑。喝了口茶,慢慢道:“想来你与那张老头也相处多日了。阿燨生母的事情他也说过了吧?”
突然听朱棣提及张如烟,阿狸吓了一跳,却不知如何回答,对着朱棣再三审视。朱棣倒是淡淡一笑,道:“朱权纵然不敢说,张浩然我却奈何不得。这些事情瞒不住的,阿燨终究会知道。这次张浩然出手阔绰,让我欠他老大一个人情,倒叫我不好追究了。”
阿狸心中大惧,原来这个朱棣什么都知道。
朱棣放下手中茶盏来,望望门外,半晌不语。阿狸自然大气也不敢出。许久之后听朱棣慢慢开口道:“那个朱十七,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忘记过去,倒也痴心一片。”
阿狸大着胆子道:“宁王不能忘记的是那个叫翩翩的女子。”
朱棣看了她一眼,阿狸忙陪笑道:“阿燨说那个翩翩长得很像他妈妈。”
朱棣也不理她,自己发了会呆,忽然猛地咳嗽起来,阿狸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忙在他后背上轻轻拍打,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朱棣慢慢平复,叫她又坐下。阿狸见他脸色不好,不禁道:“陛下身子还没有好么?”
朱棣哼了一声,道:“难道那张浩然没告诉你,他手下刺朕一剑么?”
阿狸吃了一惊,忙摇手道:“没有听说过。他怎么会这样做?为什么?他说过不会伤你的。”
朱棣冷冷道:“他不会伤我,可是不代表他的手下不会伤我。那个小贼,胆子倒大,居然能抵得过朕身边的锦衣卫高手,若不是刘江拼命护着,朕倒真被那小子取了性命。”
阿狸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外面都不知道呢?”想想圣驾遇刺是天大的事情,却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朱棣淡淡道:“便是月余前在榆木川时发生的。朕只怕动荡军心,对外只说身体染恙并无大碍。”
阿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