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夏天的湿热,秋天的多雨,以及冬天的湿冷异常,三四月份的江南春光明媚,算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日子了。
与此相应的是,远在北方的大明京师,也迎来了一年之中最好的日子。
紫禁城中的各种花树姹紫嫣红竞相开放,崇祯皇帝也终于有了心情陪着自己的后妃们,在坤宁宫后苑的御花园中散散步,赏赏花了。
自打过完年来就一直愁眉不展的崇祯皇帝,终于有了笑脸,有了爽朗的笑声,紫禁城中的宫女太监们也因此放下心来。
紫禁城中的皇帝,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天,皇帝一天到晚愁眉不展,他们的天也就晴朗不起来了,人人心中都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
崇祯皇帝的心情变化,当然取决于朝政的顺与不顺,取决于大明各地的军政民情。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完全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一个人若是有心事,无论如何也会在言谈举止之中显现出来的。
自从过完年后,流贼进入山西的事情,群臣上书反对开海的事情,等等,都让他感到有点筋疲力尽。
好在现在这一切都暂时稳定住了,并且正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兵部职方司的牛聚明领着职方司的一干人马,历时数月,终于在二月末的时候,把京畿之地的山川形势制成了沙盘。
东到山海镇,西到宣府镇,北到的险关,还是内长城的要隘,以及整个北直隶各府县的山川、城池、道路、诸军等等情形,一应俱全,全都显示在了一个长宽各六尺的沙盘之中。
沙盘上的微缩景观,令内阁和军机处几位重臣大开眼界,惊喜不已。
沙盘这种东西,在历史上并非没有过,比如司马迁在史记之中就曾写到过秦始皇死后陵墓之中的情形:“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这些事情,内阁和军机处的大臣们自然都是知道的,所以看见京畿之地惟妙惟肖地被呈现在六尺见方的沙盘之上,虽然感叹于职方司和工部能工巧匠的神来之笔,但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不过有了这个东西,今后皇帝和军机大臣们,就再也不用纸上谈兵了,面对着眼前的沙盘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自然要比单凭头脑之中的印象精准得多了。
当然了,武英殿中的京畿地形沙盘,虽然令崇祯皇帝百看不厌,但令他更欣喜的,则是周延儒报告的有关徐弘祖的消息。
有了徐弘祖的到来,兵部职方司的沙盘制作就能加快进度了,至少大明北部数省的沙盘制作,就能很快完成了。
然而,在三月二十一日这天,最令崇祯皇帝高兴的,还是闽浙总督温体仁、浙江巡抚范景文以及浙江按察使蔡懋德三人联署的报捷奏章。
浙西的民乱在历史上很快就被平定了,这一时空之中用的时间,比历史上要长了俩月,也是因为移民东番这个蝴蝶翅膀给扇出来的效应。
历史上,郑芝龙归附朝廷之后,崇祯皇帝及其手下的阁臣们,只想着东南沿海从此算是暂时安定了,并没有想到应该利用郑芝龙麾下的庞大船队,去把沿海灾民一股脑儿地转移到东番岛上安置。
所以,历史上同一时期的浙江民乱,也就没有这一世这么大的规模。
这一次规模这么大,乱民这么多,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移民东番的这个安置方式造成的。
不过,即便是造成了这样大的乱子,崇祯皇帝也不会因此停下移民东番的脚步,更不会去处分手段略显激烈的范景文等人。
因为只要大的方向没有错,细枝末节上面出现一点问题,完全在他的容忍和接受范围之内。
收到浙江方面发来的报捷奏章之后,崇祯皇帝与两位军机大臣很快议定了对浙西乱民的处置办法,十一抽杀之后剩下的一万八千多乱民,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充军瀛洲。
对于温体仁等人联名奏章中的建议,崇祯皇帝也全盘照准:
升湖州知府赵建极为浙江参政,同时继续兼任湖州知府,一旦左右参政出缺,直接实任参政。
赐湖州府乌程县乡试副贡凌濛初同进士出身,并以平乱首功,诏任浙江提刑按察使司兵备副使。
湖州府长兴县令文实也被提拔为湖州府同知,同时继续兼任长兴县令,一旦同知出缺立马实任同知。
屠阿丑则免去死罪,跟随凌濛初军前效力,继续追剿牛头山以及天目山上残匪。
程宰死罪免除,但全家老小及九族上下人口,与其他乱民一起充军瀛洲。
瀛洲岛将来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海上战略要地,虽然现在已经占据了,但是没有大量的人口,这样的占据是不稳固的。
只有转移大量的人口上岛,才能说这个地方真正成了华夏的版图。
历史上这个瀛洲岛即使因为华夏人口太少,才逐渐被朝鲜人悄悄地移民,最后给偷走了。这样的错误当然不能一犯再犯。
而这也是崇祯皇帝宁肯付出浙江民乱这样的代价,也执意要将闽浙沿海受灾人口转移到东番岛上安置的根本原因。
在这些人口过于稀少的岛上,人口不是一种负担,而是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
对于郑芝虎及其所率领的五千军队,崇祯皇帝的心思与温体仁是一样的,既然已经离开了福建,那就绝对不会再让他回去。
因此,随着崇祯皇帝给闽浙总督温体仁和浙江巡抚的旨意一同南下的,还有分别给郑芝龙和郑芝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