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十日,先后与内阁、军机处商议处置完一些政务军务,朱大明刚回乾清宫东暖阁,就收到了新任刑部尚书乔允升、漕运总督袁可立请求觐见并陛辞的消息。
乔允升此前已经当过几年刑部尚书了,天启初年本来已经被廷推为吏部尚书了,但魏忠贤比较忌惮他当吏部尚书,所以想尽办法在天启皇帝跟前说他的坏话,并指派一些御史言官不断上疏弹劾他,最后乔允升看天启皇帝也没有力保他的意思,心灰意冷,辞官回家了。
如今五年过去了,乔允升已经七十三岁,本来对起复已经不抱希望,但是没想到新皇帝登极未久,就下诏起复他继续做刑部尚书,虽说修身养性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但是一想到老有所用,内心还是颇为激动。
皇帝的圣旨一到,乔允升很快就在长孙乔启泰及几个忠仆的陪同下,启程前往京师,一行人到山东临清,准备转走运河北上时,遇到了同样奉旨进京觐见陛辞的新任漕督袁可立。
袁可立如今六十四岁,天启六年从南京兵部尚书任上弹劾魏忠贤遭罢官,历史上罢官以后,未再出仕,崇祯六年因为郁郁不得志而病死睢阳家中。
如今,崇祯皇帝下诏起复他为漕运总督,对天启年间的朝堂党争极为反感的袁可立,本想拒绝,但没过几天就又收到了孙承宗的来信。
袁可立虽然年长孙承宗五岁,但却非常看重孙承宗的才干,孙承宗为兵部尚书、督师蓟辽期间,袁可立时任登莱巡抚,积极支持孙承宗的辽东战略,东攻西守,水攻陆守,确保辽东数年稳定,是辽事败坏以来最为平稳的一个时期,从此与孙承宗相互欣赏、联络不断。
如今受孙承宗举荐起复之余,还接到孙承宗的来信力邀,左思右想之下,袁可立还是决定复出,带着次子袁枢及一干亲信家仆,走运河前往北京。
这个年代的漕运总督,可不只是管管运河或者漕运而已。明代的漕运总督,总称是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不仅管理南起浙江北到京师的运河漕务及两岸沿河地区,而且还兼任庐凤巡抚,管理凤阳、淮安、扬州、庐州、徐州、和州、滁州等州府,明后期,漕运总督还节制如今黄河以南、长江以北所有军镇兵马,权力之大可想而知。
袁可立与乔允升几乎同时接到朝廷的圣旨,但是乔允升接到圣旨以后很快就出发了,而他则犹豫了几天,并从孙承宗的信中知道了乔允升起复的消息,因而也是有意在临清等候同行。
袁可立一行到了临清的第二天,乔允升就到了。因为乔允升是刑部尚书,一路走官驿,到了临清也是想要转乘运河上的官船,只是到了才知道,此时临清以北运河河段已经完全结冰封冻,无法行船,所以这个愿望落空了,暂时只好留在运河边上的驿馆之中。
而袁可立贵为新任漕运总督,整个运河及周边都是他的地盘,乔允升一到,马上就有管河官吏前来禀报。就这样,一个刑部尚书,一个漕运总督,一起搭伴进了京师。
对于这两位老臣,朱大明发自内心地尊重,因此当王承恩领着两个老人,一前一后进入乾清宫的时候,朱大明也是起身离座,来到了东暖阁的门口,提前迎接。
乔允升须眉皆白、身材高大、方面大耳、仪表堂堂,而袁可立面容清矍、身材瘦削,行走间显得沉稳干练、不卑不亢。两人虽然年龄大、资历深,算得上四朝老臣,但他们都是标准的儒家君子,所以不管自己年纪再大,皇帝年纪再小,皇帝也是君父,朱大明阻拦不住,只好接受了他们的参拜。
等到两位老臣坐定,朱大明说道:“两位卿家旅途劳顿,陛辞之事倒是不必着急,觐见之后可在京师休息一段时间再赴职司。”
乔允升与袁可立对视一下,躬身说道:“臣等得陛下恩典,起复重用,区区劳顿,何足挂齿,陛下可无虑也。”
朱大明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如今正是朝廷查办阉党,三法司会审定罪的关键时期,刑部事务繁重,乔爱卿休养两日,不需再来陛辞,即可赴部理事。袁爱卿且在京师休养一段时日,离京时再来陛辞。”
两位老臣昨日到通州,今日就来觐见,其中乔允升七十多岁,不让休息几日就做事,不是优待老臣之礼,而袁可立的漕运总督衙门在淮安,刚从睢阳赶来京师,就离京赶赴淮安,也不是那么回事。
朱大明着重跟乔允升说了对于阉党案的惩办原则,同时也初步跟袁可立说了几件事,比如从漕兵漕丁及运河河工役夫之中选取青壮,筹建漕运总督直属督标,进而选练漕兵、扩建漕营,以及从山陕、河南招募流民,趁着寒冬季节,运河上船只往来稀少,以工代赈,疏通运河、沿河屯垦等等。
袁可立一听,心中也是吃惊不小,皇帝这么多想法,看来事情果真如孙承宗所说,他这一任漕运总督可干的事情很多,乃是大有作为之时也。
对有的人来说,皇帝安排的任务太多或者太重,是一种压力,一种负担,但是对于袁可立这种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不求升官发财,不图生活安逸,只想立德立言立功,只为青史留名、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人来说,皇帝安排的事务越多,压的担子越重,给的权力越大,他反而越是精神振奋、意气风发。
袁可立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惧事务繁难,怕的只是掣肘太多,但是如今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