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生命对于他们来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还有无尽的幻想和憧憬。
洞中刹那一片死寂,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傲冷雪也为之窒息,不由把目光转向地下的二人。尽管对方把他当成仇人死敌,但他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心里仍不禁充满着怜惜,嗟叹,难过。
钟楚杰仍在不停求饶,额头上已隆起一个大包,就像一个又红又肿的大馒头。
锦衣人的手已缓缓扬起……,只要他手掌一落下,地下将是血肉横飞……。傲冷雪的呼吸急促,心已快出口腔。他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过了一会儿,仍无动静,傲冷雪不禁转过头,向锦衣人望去。
却见锦衣人的手不知何时已撤了回来,目光落在华服少女的脸上,一动不动。而华服少女也一动不动地怒视着对方,她虽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但苍白的脸上是无尽恨意。
锦衣人的目光深处似乎闪了一下,沉吟片刻,摇摇头,语气一缓:“看在你们尚有悔意的份上,若将你两个都杀掉,可能显得惩罚过重,若不杀你们,又坏本座规矩,所以嘛……本座也留一善念,你们两个人之中,必须还得有一个要死。”
本仍在磕头求饶的钟楚杰闻言一怔,他举目望向锦衣人,死灰的脸上闪过一线光芒:多谢前辈……不……大侠饶……。他话未说完,一连串液体流入他的嘴中,腥腥的,咸咸的。原来是他的额头早已皮破血流。但在死亡面前他已忘记了疼痛,反而心底还闪过一丝窃喜。
锦衣人的目光从华服少女的脸上转移到他脸上:你别高兴得太早,你们两个当中有一个人必须得死。“
“钟楚杰,华服少女都情不自禁地抬眼向对方望去,与平日的情深,缠绵不同。这次四目相对,黯然无语。
锦衣人见状嘿嘿笑道:“我杀人之前,总会满足临死之人的一个意愿,这样是为了防止想死之人不死,不想死的人反而被杀,所以你们两个人之间,谁生谁死由你们自己决定。我给你半刻钟时间考虑。”说完,他转身走出洞外。傲冷雪摇摇头,也走进内洞。
钟楚杰脸色阴晴变幻,时不时望着华服少女,目光复杂飘忽。似乎欲在对方深心处捕捉什么。华服少女则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对方,清眸含泪。满脸凄然。
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不,这个自己已经山盟海誓的男人。他此刻在想什么?看他那猎人一样闪烁的目光,莫非他此刻最想的,最牵挂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
她本期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她本已泛滥的真情潮水渐渐低落……心底陡地升起一丝冷寒,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冰寒,这是她心将死的征兆。
这是生离死别的一刻,也是验证人心的一刻。这一刻将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击得粉碎,扔进了垃圾堆,弃入了茅坑。
这是永恒的一刻。将人心定格。
她突然想起她的父亲,那个一生忠贞为主的管家,那数十位铁血铮铮,视死如归的真男儿……。而眼前的人……,她垂下双眉,缓缓一声叹息……。
钟楚杰目光一闪,突然以手掩面,嘶声道:“师妹……你让哥先走吧……哥永远爱你……。
华服少女闻言一怔,她一直期待的话终于飘入耳中,烙入她的深心处。
“不,不……师兄,让我先走……师妹永远……,华服少女本来还对目光摇摆,神情不定的师兄感到迷惘,失望。
而这刹那,听这个自己已押上终身的男人愿为自己去死时。再也忍不住哽咽,满眶清泪如雨落下。
“不……不……让师兄去死,师父生前的最疼你的了,你要好好的活着……。钟楚杰双手掩泣,声音更大更促。
宛如一声春雷,在华服少女心中击起千层狂浪,感情的防堤瞬间被击溃,真情一泻而出“:不……不让我去死,你要好好的活着,为师父……落红园数十条人命……报血海深仇……。”
她狂喊出口,声音凄厉至哑,震彻山洞,飘荡在山头云空,兽惊鸟飞。
傲冷雪双耳发痛,霍然侧目,摇头叹息。锦衣人转身走进洞内。目光一扫二人。沉声道:“时间到,现在你们必须给出结果。“
洞中刹时一静。
“谁生谁死?”锦衣人声音一锉。
钟楚杰突放手嚎啕大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不是真的到了伤心处?只有他知道。
华服少女见心爱的人如此凄伤,她只觉得此刻,她纵然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她霍然抬起头,咬牙道:“我去死”。
钟楚杰抹了一把眼泪:师妹,你真跟……跟师兄……抢……抢“。他语气莫名其妙地结巴起来。
华服少女眼中泪光晶莹,一动不动地望着对方,凄凉中带着缕缕柔情,坚定地点点头:“我们今生做不了夫妻,来世我一定等你……师门的大仇就全靠你了……师兄……丈夫……老公……。她嘶吼道,苍白的玉面上嫣红道道,恨不得此刻溶化在他怀中,与他融为一体。
锦衣人眉头一皱:“确定你死“?
华服少女斩钉截铁地点点头:“不错,我去死,希望你能遵守诺言”。她冷冷地望着锦衣人,大气凛然、视死如归。
锦衣人点点头:“本座一言九鼎。”说完,目光投向钟楚杰:“你真的让她去死?”
钟楚杰迟了片刻,坚定地点点头。看着华服少女,黯然一声叹息:“人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