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错。随着中间柱状玻璃罩渐渐地透明,坐在正中央柱状玻璃罩里面的,正是尤里!只是他脑袋上没戴那个人尽皆知的“天线”(据说那是一种定制的心灵增幅器,可以大幅增强佩戴者的心灵精神波),而且一直闭着眼睛。“尤里在扮演男版《睡美人》?”达夏的玩笑没有引起笑声。
“哦,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福萨雷阿走到玻璃罩旁边,抚摸着罩壁说,“也许是这里事关重大,需要尤里本人的精神控制波来启动吧。这个勃兰特也真粗心,把尤里扔在这了……好了,说你们吧——嗯?少了一个?”
没错,少了的正是陈天杰。这场闲聊不会一直聊下去的,而聊完了的结局就是兵戎相向。我不太想陪他们争论乱用尤里科技的是非曲直,言语力所不能及的情况到来时只有动用武力。
“别乱动!”陈天杰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那个玻璃罩后方,一手抓住了玻璃罩连接的一根软管,一手抓着放在玻璃罩附近的炸药包。我不知道他哪来的炸药包(我们连一颗镭射手雷都没有),但这副场景着实吓到了福萨雷阿。
“你想用一包炸药和我们同归于尽?”好几支不同的枪管向后指向了陈天杰之后,福萨雷阿才恢复了镇定,冲着陈天杰气定神闲地笑着问道。
“不,你误会了,”陈天杰冷冷地起身说,“只要注意力集中,且不说子弹根本打不中我。而且……如果炸开了玻璃罩,把尤里放出来了,就算是尤里x……你们保证对付得了吗?”
“你凭什么觉得尤里x会……帮你们对付我?”福萨雷阿前后张望着,目光在我和陈天杰之间转来转去。他在确认这是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估计是肯定回答,但我能手按《共产党宣言》发誓,我没让陈天杰这么做过。
“他会消灭我们所有人,”陈天杰说,“比炸药效果要好得多。”
“一会开火之后,你躲到外面去。”我轻轻在达夏旁边耳语,后者惊讶地看着我,我用下巴隐约指了一下进来的门,那里正好是我和佣兵开火时的死角,他们应该不会想到出去搜索。
“你们在说什么?”回答福萨雷阿的,是我直直瞄准福萨雷阿射出的一颗子弹,他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打穿了肩膀,捂着伤口发出了惨叫。
“开火!”不用下令了,陈天杰和佣兵的枪声如约而至。陈天杰的枪法不比我差,速度甚至比子弹还快。盟军没有一次射击能击中哪怕是陈天杰的衣角,甚至陈天杰的身影还来不及在我的视网膜上成像,就看见盟军纷纷中弹倒地。加上我躲在死角处前后夹攻,找不到掩体的家伙们被打得相当狼狈。
“该死,遇到高手了!”福萨雷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别管他们了,打开心灵增幅器,启动心灵控制总机!只要把大师的u盘插进玻璃罩的输入端口,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声音不大,但不知为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能听见房间里的噪音突然变大了。刚进来时对生命讯号和情绪强大的干扰,此刻已经荡然无存。福萨雷阿和他部下的情绪已经不是模糊不清的一团,渐渐变得清晰可见;而他们的生命讯号也不再是一团乱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高台上每个人的生命状况,还能感觉到福萨雷阿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甚至视网膜上难以成像的陈天杰,此刻的生命讯号位置也极度清晰。我一枪击中了最近的一个宇航员,抓住另一个的腿,把他拽下来砸死。陈天杰冲进了人群,血腥的一幕开始了……
“我还是回避一下吧。”看着陈天杰大杀四方的场景,刚刚爬上高台的我又跳回地面。生命讯号一个个在减少,更多的情绪由惊恐到痛苦,由痛苦渐渐消失。只剩下一具具尸体。哦对,还有遍地多得不正常的一滩滩血。
“忙完了?”等楼上只剩下一个生命讯号存在的时候,我再一个翻身跳回了平台,一脚踩在了满地鲜血当中。“真恶心,”我啧着嘴,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问,“话说……血是什么味道?”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吐了呢。”陈天杰从一具还在抽搐的尸体喉咙前抬起头,拿那个宇航员的衣服擦嘴说。
“见过尤里的大型部队回收站之后,再恶心的尸堆都是毛毛雨了。”我摇摇头说。我曾见过世界帝国在新奥尔良的部队回收站。市区的三分之一都是有大量拆解设备的“天井式”建筑物,周围有心灵信标,控制着周围地区潜移默化被影响的居民。前几百个进来的人还没被分解成肢体和肉酱重铸,后一批又已经惨叫着倒在了肢解台上,甚至直到腐烂生蛆也来不及处理掉……
总之,跟那种看一眼就可以做几十年噩梦的地方相比,十几具咬断喉咙血流了一地的尸体已经是轻的了。但是陈天杰不以为意地站起来,把脚下还在抽搐的尸体踢了一脚。“我一直挺好奇,”我皱着眉头问,“人肉什么味?”
“没吃过吗?听说风暴小组‘少年兵’的第一节生存课就是‘生吃蟑螂’呢,人肉没有蟑螂那么恶心吧。”
“当然没有。教科书毕竟是教科书,我也没遇到过中国第七次革命战争第一次乌鲁木齐战役,或‘新1905’期间第二次伏龙芝战役那样惨烈的情况,”我看着陈天杰的眼睛说,“等等……难道说……你以前经常吃吗?”
“呕——”背后,看着满地的鲜血,达夏很巧合地吐了一地。“以后再说吧,”陈天杰淡漠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