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昏睡不醒,嫚娃和毕沅在外面都没见着一面,大半夜过来也确实不太礼貌,不过禹幕还是蛮热心的接待了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最多的当然还是关于少卿的事情,说到最后悲从心来,嫚娃哽住了喉咙,塞了满嘴的包子的红缨再次眼泪巴巴的哭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吃,又呛又噎的险些没背过去,看得一旁人真不知该如何反应,嫚娃看着更是头疼。
烦心事太多,难怪有人总是对这个世界悲观,况且又都积到了一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回到东北的小院子,安抚着红缨睡下之后,嫚娃自己坐在外面的廊檐下吹冷风,毕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待在房子里不说话,静默了不知多久,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透过窗缝看出去,就见着外面人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进臂弯里,剧烈抖动的肩膀说明他在哭,那种痛苦又在极力压制的声音,犹如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毕沅的心头,似乎麻木了太久的心在这一刻忽然被点醒,突入起来的一股巨大悲痛让他瞬间红了眼圈,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直往下掉,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嫚娃哭,哭的不只是与他共患难了那么多年的少卿,是被压抑在心中那么久的悲楚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哭他个天昏地暗,哭他个畅快淋漓,反正他妈没人看见……
次日,嫚娃照顾红缨吃完早饭,再次来到卿伊阁,然而里面的丫头依旧没有起床,念着是白天无大碍,禹幕便让他进了他们老板的闺房。
之前少卿自己偷着倒是没少来,嫚娃却是头一次,女儿家的绣房与那小子那间破木屋当然有着天壤之别,不说其中的布置怎样,单是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香气就让人迷醉在其中,真不知那炉子里薰的是什么香。
乔虞虽然一直未起身,但也并未睡着,只是精神极度不佳,躺在床上十分颓废的样子,哪里还有日里操办事物的精神,这几天愔鸢,方缃几个人一直陪着她,只是昨天夜里她们被家里叫去给少卿上祭去了,所以今晚就没在。
说起愔鸢,嫚娃当然知道那丫头自己现在也不好受,毕竟韦丛将那个小子的尸首带回来了,得知消息的她在一个人的时候不知会不会哭泣,在这里陪着乔虞,心里也悲楚吧。
看着躺在纱帘后面的那个娇弱的身子,嫚娃并不敢上前,更不会像少卿那样不要脸的往上硬贴,只是心中发闷,在一旁的桌边坐下了,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坐在那里就显的有些木讷。
红缨从他袖子里钻出来,冲那边的丫头叫了声“姐姐”,闪的嫚娃一口老茶喷出来,一脚就踹在了小子屁股上,你当你是那白奎呢也叫人家姐姐,不看自己多大年纪我日!
可当着人家姑娘的面他断然不会骂出口,真是怀疑这小子的智商已经同步于之前的白奎了,看来这个病毒还真是毒的要死!
被踹了一脚的红缨往前栽了几步,反倒趴在了人家姑娘的床边,就是嫚娃想去拉都不好出手了,红缨瞪了他一眼,回头趴在床沿上看了躺在上面的人。
乔虞当然能够感觉到身后的那两双眼睛,只是一直未听到声响,最后转过头来,正与红缨的视线对上。
对于这个小人儿,乔虞也知道他的身份,当然与那白奎相待不同,以这个模样与他这么近距离接触,多少有些不堪与尴尬,嫚娃忙的将红缨拽回去,坚决与丫头保持正常距离,他决不会跨越尺规一步。
无论再怎么不堪,乔虞也没心情再去多想了,躺在那里丢了魂似得一声不吭,看着红缨呆了一时,又转过头去,嫚娃看着她那个样子心中发疼,“那个……”
与少卿吵起架来他是一点儿不逊色,然而在人家姑娘面前就成了一个哑巴,涨的老脸通红,最后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可不用他多说,那边丫头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得直往下滚,搞得这边人一时还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上前安慰也不是,在这里安慰也不知说些什么,一时竟是手忙脚乱,却也只是在原地转圈圈,最后方缃几个人从门外进来,瞧着屋里的一幕也有些焦急,毕竟这几天乔虞的情绪很不稳定,着实让人担心,昨天好不容易哄得安静了些,今天又哭了起来。
本是嫚娃的笨拙给闹得,可也实在让人可笑,这个一向严肃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这种模样,少不得让人家几个姑娘看着在心里好笑,却也一个都笑不出来。
本事再大的人也总有束手无策的一面,对此嫚娃不能怨天尤人,颇为沮丧的从人家姑娘的秀楼出来,毕沅正在外面与禹幕拿着大扫把扫雪,出院之后没过两天小子就在这里任了职,一来消遣无聊的时间,而来也是试图在忙碌之中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好在他没有之前少卿猜测的那样,绝望到去寻什么短见。
瞧着小红人出来,看样子事情就不顺畅,闷着头直往外走,毕沅给禹幕打了个招呼,在后面跟了出去。
心烦的时候大多人会选择借酒浇愁,本来毕沅也以为前面的小红人要找一家酒馆的,谁知道跟到最后就见着那人在十字路口站了一会儿,最后竟然一拐弯走进了花柳巷,花柳巷虽然有酒,可……
想想后面的烟花红尘,毕沅站在寒风凛冽中迷茫了……
小红人到花柳巷到底做什么毕沅不知道,自认为好孩子的他绝对不会踏入那个地方半步,迷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