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北的小院子已过正午时分,红缨正带着弭爱和睨弱在院子里挖坑玩儿,灵修坐在廊檐下看着几个人发呆,毕沅在屋里收拾着他们的饭后残局。
跳过一个个土坑,少卿的目光从那边几个二蛋小子身上移回来,“嫚娃呢?”
灵修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这么久不回来,以为你昨天喝死了,到卿伊阁找你去了。”
少卿上了阶梯,望着那边挖坑挖的上瘾的几个家伙皱了眉头,“干嘛呢他们,有宝贝?”
灵修嘴角抽了两下,“宝个球,傻了看不出来啊,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停过,你说那白奎的病毒也忒毒了吧?”
少卿白了他一眼进屋,瞧着他回来,毕沅打了个招呼,“饭给你留在厨房呢,热了我给你端过来。”说着话端着收拾好的餐具出去了。
瞧着小子依旧单薄的背影,少卿难免会想些什么,简单看了一下屋内的设施,跟自己上次走倒没多少变化,到里间,躺在地铺上,望着昏幽幽的房顶发呆,虽然回来的这一天内被一些事情占据了所有的时间,但他脑子里并没有将那个人忘却,见到阴爻大哥的时候其实他是想问问的,但那人那么赶时间,根本就不给自己机会,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事情已经过去一月,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揪着疼,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背地里会怎么议论自己,当初说那个小子弑杀自己的养父,可现在,自己不也……
看着自己这双手,除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或新或旧的伤疤,更多的还是那些看不见的污血,记得曾经自己无意听到老爸说过的一些话,总觉得自己这双手太脏,脏的让人可怖,解开昨天夜里丫头给自己绑上的绷带,横跨手掌的一道伤口更是刺眼。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没有结果,自己却又束手无策,越想越觉得操蛋,最后竟然有了那么些挫败感,我日!
就在他在那里骂娘的时候,毕沅端着饭菜进来了,跑了大半天肚子早就咕咕乱叫了,少卿端起饭碗连扒带塞的将两个腮帮子堵得跟两个大鼓似得,似乎那嘴里嚼的不是饭,而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尊主大人!
毕沅瞧着他那模样,指了指他脸上新添的伤,“又被人打了?”
少卿忍不住闷咳了两声,米粒从鼻子里喷出来,毕沅多少有些嫌弃的躲开了,看着他那样子少卿狐疑了,本来还以为这家伙醒来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呢,谁他妈知道一点儿短见都没寻,现在活得还挺滋润,真是个没气概的!
不过,没了那些绷带的束缚,脸上除了还有些没消的旧疤,这小子生的还真是不赖,一张娃娃脸,假瞳一带水灵灵一双大眼,小模样儿天真无邪,以后可真不愁娶媳妇儿。
少卿拿筷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毕沅别了别嘴,“你欺负我?”
少卿无奈的收回来,叹了口气,“那你现在走路不会绊着啊,道门的路可是要比墨门崎岖很多嘞。”
毕沅给他盛着汤,“我又不涉险,不过是做个园共,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有什么崎岖可言的。”
少卿又往嘴里扒了几口饭,“也难得你有这样的心境,要是换做我啊,肯定会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人生毫无意义。”
毕沅将汤碗退给他,“有多大的本事就有多大的责任,有多大的责任就有多大的心境,你和我本来就是两路人。”
少卿摇头,“说实话,我曾经的梦想的也是这样的,平平淡淡,可现在似乎有些纠结。”
毕沅道:“那是你还未结束人生的大起大伏,在未经历这般之前,是不会理解平淡的幸福的,我的已经过去了,而你,现在还在其中。”
少卿从嘴里揪出一根头发黏在手指上瞅着,“小子,你现在搞哲学啊?”
毕沅呵呵一笑,“在卿伊阁没事儿的时候跟禹哥胡说两句,算不上哲学。”
“禹哥?”一听这个称呼少卿还诧异了,“禹幕?”
毕沅点了点头,“怎么?”
“切!”一提起那老小子少卿就一肚子气,大清早被赶出来的仇被上午的事儿还给搞忘了,现在又想来,恨不能跺了那家伙,嘴里的饭嚼的更是叭叭作响,瞧得毕沅小脸一阵紧张。
嫚娃背着白奎回来的时候跟乔虞一起,后面还挂了个吊车尾,本来见着丫头少卿是高兴地,然而瞅着后面禹幕眉毛不由掉了好几根儿,心里那个恨啊,可看着老小子怀里掖着的菜刀愣是没敢发作。
乔虞当然是来给他送行的,得知他下午就要走,姑娘心情当然不好,一场生死离别,昨天好不容易回来,今天就又要离开,实在是让人心酸。
不管禹幕对他家乔老板有着多大的护佑之心,都挡不住人家郎情妾意,在里间说着悄悄话,嫚娃毕沅他们自然也不会进去当电灯泡,他这个实名的管家就更不好进去了,只在外面坐着死死盯着里面。
这些天嫚娃都不怎么说话,少卿没回来的时候小子整日几乎不发一言,可以理解为因悲痛所致,然而现在少卿回来了,他依旧不怎么开口,对此灵修不了解内情,所以也就不说话,虽然毕沅在之前与这个人接触甚少,但也知道他跟少卿是怎样的一对儿冤家,现在这般沉默,难道心里有事儿?
对于别人的看法,嫚娃并不在乎,或许他也没注意,坐在廊檐下,对身边的大蛋来来去去翻翻滚滚研究了好几圈,最后也没看出个什么来,目光就投向了还在那边挖坑的红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