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对面人放下手中利刃,燃灯笑,“佛曰,世子无家,念在一朝,你已走到今日,又何必再苦往后呢?”
葬谷背起双手,呵呵一笑,“还记得当年我说过的话么,送我件东西,我就听你的。”
燃灯不语,葬谷指了指他身上披着的袈裟,“给我,我就成佛了。”
燃灯没做声,后面的金蝉开了口,“施主,善恶一瞬间,佛法不在乎这些东西,你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葬谷看也不看他,之瞧着那燃灯笑,“怎么,舍不得?”
燃灯退下身上的袈裟,双手奉上,葬谷抬手拿到手中,瞧着这普普通通的东西眉间隐着一丝深意,“燃灯,这条路,你该走到头了吧?”
燃灯闭着双目,双手合十,微微含笑,“应该到头了吧。”
葬谷已经将手中的袈裟撇到了雪地上,金蝉看着眉头微微蹙起眉头,燃灯无由无终,葬谷向他走了几步,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衣袍打在老和尚的身上,苍老的面孔呈现着一股阴沉的笑意,“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现在倒是慈悲了,但以前欠的债,你可还清了?”
燃灯闭目不语,葬谷抬起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嘴巴凑到了他的耳边,“师兄,想念师傅他老人家吧?”
燃灯依旧不说话,身后的金蝉已经锁紧了眉头,葬谷脸上笑的越发狞意,“那我现在就送你跟他老人家见面,佛,不应该站在这个地方,岂不是要脏了衣服?”
“前辈……”金蝉在后面叫了一声。
燃灯却似听不到,任葬谷的那只手在他胸口慢慢嵌入,看着眼前的和尚,葬谷脸上的笑意逐渐化为了欣慰,然而就在他一心以为这次要得手的时候,燃灯却睁开了眼,“人间分天堂与地狱,我送你入天,你却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葬谷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燃灯嘴角溢出血迹,一只手抓住了按在他胸口的那只手的手腕,“葬谷,一起去见师父吧。”
葬谷没有退后的机会,被攥着手腕盯住了身子一般,居然连魂魄都不能散出,愕然的目光盯在面前人的脸上,燃灯却不给他再说话的时间,手上发力,二人的身影在漫天的大雪之中渐渐隐去。
金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前辈消失不见,眼前一花,被冰冷的风雪吹醒了神经,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前后顾盼,不见第二个人,风雪瑟瑟之中身体开始冷起来,手中的红灯也渐渐削弱了光亮。
“前辈!”金蝉望着茫茫风雪叫了一声,当然无人回答,一时间还有些迷茫了,靠,就这么把我丢下了?
捡了地上袈裟的年轻人站在原地不敢轻易离去,心中正纳闷的时候,本来毫无人迹的远处又荡悠悠飘来一个身影,仔细一看,一个女人,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是这里的雪师,和尚也不跟人家招呼,单单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原来那个心如止水的和尚,此时此刻似乎有些被女色所吸引。
胭脂雪漠然的看着红衣和尚,许久未开口的她终于开了口,“你是燃灯?”
金蝉两道目光在她的眼睛上来回转了几遍,摇摇头,“贫僧只是个提灯的。”
胭脂雪稍稍歪了脑袋,“那,可以借我一用么?”
金蝉紧了紧手中的红灯,“女施主要做什么?”
胭脂雪无声无息的飘过去,轻薄的衣衫拂过和尚的肩膀,“听说,这盏灯能穿越各个世界的勾连。”
金蝉僵着身子,“是。”
胭脂雪在背后攀了他的肩膀,轻柔的口气打在和尚的耳后,“我想去灵元界,你能送我么?”
金蝉稍稍转了下头,耳朵蹭到女人冰凉的双唇,一向稳重的出家人此时此刻脸上微微泛起了潮红,“施主去……去那里做什么?”
胭脂雪的手抚上他的头,“去找我的心上人,他被人抓到那里,回不来了。”
金蝉心中某个东西落了下来,有些莫名的失落,“哦”了一声,“灵元界于此隔绝,并非想去就去,恐怕这盏灯,帮不了施主多少。”
胭脂雪嫣然一笑,“这个不用你管,你要是不想去,就借我一用,我用完还给你,现在你师傅不见了,你不急着去找他么?”
金蝉看着手中的红灯,“他不是我师父,是前辈。”
胭脂雪一只手抚上他挑着灯笼的那只手,“前辈……”
金蝉眼睁睁看着那只纤纤玉手从自己手中拿过红灯的木柄,也没想拿回来,只是道:“前辈曾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与施主方便,施主可愿听贫僧一言?”
已经将红灯拿到手的胭脂雪很快就离开了他的身体,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漠然冰冷,却并没有离去,看来是有心听这个和尚要说些什么。
金蝉转过身来面对了她,双手在胸前合十,微微颔首,“施主,得舍且舍,得离且离。”
胭脂雪没回头,目光望着被茫茫大雪渲染的远方,顿了一时,一句话也没留下,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丢了前辈又丢了红灯的金蝉不得不转身,原路返回,来时的脚印早已经被大雪掩盖,雪崖四处的这里,没走多久就迷失了方向,红衣和尚便站在那里发呆了……
百忙之中的少卿来到医馆,看望了终于醒来的方弼等人,碍于内疚,筱然一直在这里照顾着,纵然事情也不能怪她,纵然,她跟方弼依旧合不来,乔虞的到来倒是将僵冷的氛围缓解了一下。
留下两个丫头在上面,少卿便来到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