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然到了深秋,宫中的花木大抵凋零的差不多了。纷纷然落下的黄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婉凝来到湖边的时候,水塘中的荷花也败了。唯独剩下一些水藻,还在随水波荡漾。
太湖石旁,古松老柏。隐隐间,透露着秋日里的色彩来。婉凝轻轻抚着太湖石上,石匠雕刻的细小花纹。一面慨叹石匠的高超工艺,一面欣赏这太湖石的完美杰作。
彼时湖水的对岸处,走过去几个大臣。看他们的方向,像是朝着上书房而去。怎么这个时候,那些大臣去上书房做什么,而且这里又属于后宫领地,他们难道有什么秘密?婉凝想着,便随后跟了过去。
星夜低垂,暮色沉沉。一方秋日晴空,笼罩着一片寂寥的月。古柳高槐,尚且残留着夏末时的余温。月白色的营帐下,是江苓嫣一张苍白的脸。此时萧易寒正守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还是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栀子花开的静谧安然。萧易寒正同婉凝一起,站在廊檐上欣赏那朵盛开的栀子花。却看到一个年龄尚小的女孩子,朝他们走来:“给我让开!以后这座小院,就是我的了!”
那个时候的江苓嫣,双手插着腰,一副她是主子的模样。风儿吹过,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萧易寒颇为疑惑,却听婉凝疑道:“她是我继母的女儿,江苓嫣,比我小一岁。”
从那一刻开始,江苓嫣就走入了萧易寒的视线。在萧易寒的眼里,她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子。常常是为了闺阁中的小事儿,和婉凝争吵不休。一旁的婉凝,也只是忍气吞声。
记得有一次,萧易寒要去兵营里练兵。当他一身戎装出现在江苓嫣面前的时候,她非要吵着也要跟去军营。萧易寒不许,她便女扮男装,悄悄的跟在萧易寒的身后,一直跟在军营里去。
也是在那个时候,江苓嫣才从萧易寒的身上,学到了不少兵家之法。本来萧易寒以为,江苓嫣是一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姑娘。可是接下来,她竟是拉拢兵营里的人叛乱,让萧易寒大惊失色。
接下来江苓嫣入了宫,却又不甘于寂寞。竟然答应帮助梁王做皇帝,暗里联合西戎部族攻入京都。她江苓嫣好从中渔利,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引狼入室,只好被迫流落街头。
关于这些事情,都是后来婉凝告诉他的。他当初只是想着,将婉凝从宫里救出来。才会帮助江苓嫣,哪里会想到江苓嫣的私欲如此之重。后来交出西戎的余孽,以此再度平安回宫。
然而江苓嫣的yù_wàng并未消散,她要做皇后的心,谁都无法阻拦。哪怕是后来被逐出皇宫,贬为庶人。竟然也妄想着,能够如往常一样顺利回宫。比如说这次在会盟上,一锭小小的金子就要妄图脱罪。
这次若不是萧易寒站出来替她说话,只怕是江苓嫣性命难保。因为萧易寒兼顾护君之责,楚君颢不会对他那样的。想到这里,萧易寒不觉轻轻地叹了口气,满怀关切的看向江苓嫣。
草荇虫鸣,露水薄凉。江苓嫣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旁的萧易寒满心喜悦:“嫣儿,嫣儿,你怎么样了?嫣儿……”他一面替她拭去额角的汗渍,一面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他是江苓嫣的堂兄,如果她有什么错,就让他一力承担好了。可是此时的萧易寒,却是忘了他的阿凝,曾经就被江苓嫣所害。此刻的萧易寒,只是希望他的嫣儿能够平安。
周围静极了,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彼时江苓嫣的嘴唇慢慢蠕动,断断续续的喊着:“水,水……”听到她有了清醒的意识,萧易寒大喜过望。他忙端了茶水,递到她的唇边。
直到看着江苓嫣将茶水慢慢喝下的时候,萧易寒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他又抚了抚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下去了。只剩下了满身的汗水,幸而当时萧易寒及时救下,不然后果很难设想。
天边一道模糊的白光,是月亮慢慢沉入东山的倒影。像是环绕在山头的一抹云彩,将此时的黑夜,渲染成一抹美丽的色彩。“萧大哥,你这样做,对得起燕姐姐么?”梁玉珍的声音,回荡在营帐外。
当初入宫为贵妃,梁玉珍就曾得到萧易寒的格外照顾。及至后来遇到婉凝,更是对她亲如姐妹。梁玉珍对婉凝甚是感激,后来得到婉凝的帮助,这才成功脱离皇宫,此番她就是要为燕姐姐打抱不平。
谁知萧易寒念着所谓的兄妹情谊,竟是对这个江苓嫣分外照顾。梁玉珍气不过,便趁着夜色来找他。月色在山头处,留下最后一点颜色。将天空染成一半灰白,一半漆黑。
篝火旁,是萧易寒如玉雕般的脸庞。他没有对梁玉珍说些什么,只是用手中的小木棍儿,撩拨着篝火。火苗燃烧得更旺,跳动在苍茫的夜色中。梁玉珍气呼呼的起声道:“枉我信任你,才认了你做大哥的!哼!”
“嫣儿她,是我的堂妹,我总不能不去管,”萧易寒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慢慢开口道,“何况今日这般情形,是我纵容了她。我心里有愧,理应替她承担这所有的罪责……”
谁知梁玉珍听了这话,不觉住了脚步。转而回过身子来,指着营帐里的江苓嫣道:“替她承担罪责?萧大哥,你莫不是疯了吧?”梁玉珍实在是不明白,萧易寒怎会如此照顾那个女子。
现在封丘这个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萧易寒不仅不彻底